第十四章(第2/4页)

“那么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我离开了,又去开了几场会。我回到办公室,上网看到了那个男孩的新闻。看到他的照片,我吓坏了,马上打了911。”

丹斯示意迈克尔·奥尼尔过来。

“迈克尔,这很有意思,菲斯特先生的作证确实能帮上大忙。”

奥尼尔点点头,表示感谢。

“现在你能不能告诉奥尼尔探长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

“当然可以,”菲斯特又把如何停车打电话讲了一遍,“那男孩有一只死动物,我想是一只松鼠,他绕了三圈,手里没有拿动物,然后把十字架插上,又绕了它五圈。他在自言自语,很是奇怪,像是说的别的什么语言。”

“那么后来呢?”

“他把松鼠用羊皮纸包了起来,把刀子放在上面,他用那种奇怪的语言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离开了。”

“有意思。”奥尼尔说,“你没错,凯瑟琳。”

这时,丹斯摘下她那副淡粉红色镜框的眼镜擦了擦,仔细地换上了另外一副有着简约风格的黑色镜框的眼镜。

奥尼尔马上明白她戴上了那副虎口大框眼镜,就朝后退了退。丹斯朝菲斯特跟前挪了挪,正好在他的个人身势区域内。她马上觉察出他感到了一种威胁。

好。

“喂,肯,我知道你没有说实话,我需要你把实情讲出来。”

“没讲实话?”他吃惊地眨着眼睛。

“对。”

菲斯特非常擅长说谎,但是几句评论和几个动作提示了她。从内容上分析他一开始就让她产生了怀疑:从他说了什么而不是怎样说来分析。他的一些解释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声称不知道那男孩是谁以及从来没有听说过与十字架有关的袭击事件——而同时又好像是经常上网获取新闻;声称特拉维斯穿的是连帽衣,这都是奇尔顿报道里面的几个帖子讲过的,却记不得是什么颜色——人们更易于记得衣服的颜色。

菲斯特还老是停顿——说谎的人一般会这样做,因为他们想精心编织让人相信的谎言线索。他还至少使用了一次“演示者”动作——用手指在脖颈处比画;人们下意识地这样做是为了让虚假的陈述更有说服力。

于是,因为心生疑窦,丹斯就利用速记技术来测测菲斯特有没有说谎:为了确定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调查者要求把他的陈述听上几遍。讲实话的人会多少再把陈述组织一下,想起第一遍讲述时忘记的内容,但是时间发生的顺序永远是一样的。而一个说谎者会经常在他的虚构陈述中忘记事件发生的顺序。这种情况就发生在了菲斯特向奥尼尔重述的时候:他搞乱了那男孩是什么时候把十字架插上的。

并且,诚实的证人在第二次陈述时会想起新的事实,这些事实与先前的陈述内容不会矛盾。菲斯特起先讲特拉维斯在嘟囔着说话,而他没有听见他在嘟囔什么。但在第二遍陈述时他又把他没有听清楚这个细节包括了进去,这有些“奇怪”,说明他已经听见了。

丹斯得出的结论是,他毫无疑问是在编造。

在其他情形下丹斯会更细致地处理讯问,诱使证人把事情说出来。但这个说谎者的个性——她估计他是个社交性说谎癖者——以及油滑的个性态度,意味着要想问个水落石出恐怕是一场耗时的艰难较量。她没有时间这样做。第二个十字架上面写着今天的日期,意味着特拉维斯有可能正在计划第二次袭击。

“好了,肯,你够得上进监狱的了。”

“什么?不!”

丹斯不介意来点儿联手行动。她看了看奥尼尔。他说:“你确实够得上。我需要你说实话。”

“噢,不。你看……”但他对他们的试探没有回应什么,“我没有说谎!确实没有。我告诉你们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跟向她保证他看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大为不同。为什么犯罪的人总是认为自己很聪明呢?她又问道:“你告诉我的真是你亲眼看到的?”

在她激光般眼神的逼视下,菲斯特转向别处看去。他的双肩塌陷下来,“不都是亲眼看到的,但我说的全是真的。我了解这个案子!”

“你是怎么了解的?”她问。

“因为我读到过有人看见他做了我告诉你们的那一切。在博客上面,‘奇尔顿报道’那个博客。”

她的眼睛瞥向奥尼尔。他的表情跟她的一样。她问道:“你为什么撒谎?”

他抬起手,“我想让大家警惕这个危险。我认为人们应该对那个变态狂更加小心。他们应该多加警惕,特别是要小心他们的孩子。我们必须要小心我们的孩子,你知道。”

丹斯注意到了他的手势,听见他的喉结向上轻微地提拉了一下。她至此了解了他作为说谎者所有的那一套作态。“肯?我们没有时间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奥尼尔打开手铐。

“不,不,我……”他的头耷拉下来,完全认输,“我做了几笔失败的生意。我贷的款被催还,我没有钱还。我于是就……”他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说,你说谎是为了当英雄?想出名是不是?”奥尼尔看了看被挡在警戒线50码开外的新闻采访记者,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菲斯特刚要为自己辩护,手接着垂下来,“是的,对不起。”

奥尼尔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什么,“我要就这件事向检察官汇报。”

“噢,请不要……对不起。”

“你根本没有看见他,不过你知道有人刚刚把十字架搁在那里,你还知道是谁干的。”

“对,我有所了解。我的意思是,没错,我知道。”

“你为什么要等几个小时才告诉我们?”她快速问道。

“我……我怕有可能他还在附近没离开。”

奥尼尔用低沉而又不祥的声音问:“你难道没想过你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祭奠仪式会误导我们办案的方向?”

“我以为你们知道这些。这些情况博客里都有,一定都是真的,不是吗?”

丹斯耐心地说:“好吧,肯,我们重新来一遍。”

“当然可以,做什么都行。”

“那个会议你真的参加了?”

“是的,夫人。”

他没有走出刚才讯问中情绪性回应时的最后阶段——一味地承认和坦白——她几乎因此笑了出来。他现在可是配合的典范。

“当时是一种什么情况?”

“好的。我开着车,在这里的路肩上停下来。”他强调地指了指脚底下,“我拐弯时还没有十字架。我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掉头开回十字路口。我在等其他车辆通过时朝路的前方看去。就在这时发现了它。”他又指了指,这次指的是十字架,“我根本没有看见人,至于什么连帽衫等所有的一切都是从网上了解到的。我所能说的是我在路肩上什么人也没有看见,他肯定是从树林里钻出来的。噢,对了,我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是那个十字架,它把我吓得半死,其实那个杀手在那里,就在我面前!”他发出一声干涩的笑声,“我赶快把车门锁上……我平生还没做过什么英雄行为,不像我的父亲,他曾经是个消防队员,还是志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