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3页)
曼克维茨明白无误地知道他不会喜欢这位麦肯齐警官。但他也不得不敬她三分。
“她究竟发现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去过那个湖边、西街、布鲁林旅馆,到过麦迪逊,一直到科诺莎。还去了明尼阿波利斯一天。她一直没有罢手。”
这只奔跑的斗牛犬。
“还有什么招我能用得上的吗?无论是什么?”
他说什么都是靠记忆——他似乎从不需要记笔记——杰森斯说,“倒是有那么一招。”
“说。”
“她有一个秘密。”
“说来听听。”
“好的,六七年前,她与她第一任丈夫还没离婚。那人是州警,受过勋,是个挺有名气的家伙。火气也挺大。过去打过她。”
“什么鸡巴东西,打女人。”
“嗯,结果挨了一枪。”
“挨了一枪?”
“在他们家的厨房里。后来查过,是枪走火。是一个不幸的意外。”
“行了。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那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意外。那一枪不是无意的。这里面打了埋伏。可能一直牵扯到了麦迪逊。”
“这种事一旦见光,这打埋伏的人会丢掉工作的吧?”
“丢工作事小,很可能还会进监狱。”
“这只是个谣传吧?”
杰森斯打开公文包,拿出了一个软面文件夹。“证据。”
此人其貌不扬,但却无所不能。
“但愿它能起点作用。”
曼克维茨打开文件夹。他看了看,一边眉毛扬了扬。“我觉得这很有用。”他抬起头,真诚地说了声,“多谢。哦。对了,劳动节快乐。”
他喜欢这座城市。
至少把这里当作一个临时的家,他很喜欢。
绿湾的地势比蒙戴克湖周围的那个州立公园要平坦得多,风景就不如那了,但海湾本身还是挺诗意的,还有狐狸河也挺好看的,这好看主要表现在其硬朗的工业化路线上,这对于泰瑞·哈特来说,永远都有吸引力。他父亲曾在这儿的一家钢厂里的工资科工作。孩提时代,他常常跟着父亲去钢厂玩。每当他戴上安全帽在地板上到处走动时,他就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动,那地板上散发着烟、煤、铁水和橡胶的臭味。
他租了间房子,不是很大,在一条用数字编号的街道上,也就是工人阶级住的地方。但房子的功能齐全,而且便宜。他现在的最大问题是他烦了。
等待时机对于哈特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件开心的事,但等待时机又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事。别无选择,一点选择都没有。
如果他烦极了,他就开车去森林保护区兜兜风,在那里他会找到惬意,尤其是因为到那里他会经过湖景路——跟蒙戴克湖畔的那条私家路同名。他会去散散步,有时只是坐在车里工作。哈特有好几个预付费手机,可以联络未来要做的活。
今天,实际上,他只是要完成一次这样的散步,他注意到在一个空地上有一根五月柱【注】被立了起来。孩子们转着圈跑着,把柱子装饰得就像是理发店的旋转彩柱。然后,他们就坐下来吃野餐。一辆学校的大巴停在附近,一片青绿之中就这么一点黄色。
【注】:五月一日是欧洲的传统节日五朔节,在这一天,人们会竖起一根彩柱,即五月柱,然后围着五月柱跳舞欢歌。
哈特返回出租屋,先开着车在街区里转了转,以防万一,然后才进去。他查了一下信息,用一个新的预付费手机打了几个电话。接着他走进车库,那里有他建起来的一个小木工车间,很小,因为建在一个住宅里。他在做一件自己设计的活。每天做一两个小时。现在他一天都快要做到四个小时了。只有与木头打交道才能让他放松下来。
他一边用手工打着砂纸,一边回想起在森林里的那个夜晚,回想起那些树——有橡树、桉树、枫树、胡桃树,都是硬木,都是他的木工活用得上的材料。他买回来的这块平整光滑、剪裁精确、棱角分明的木材,原先是一棵参天大树,直插云霄,足有一百多英尺高。一方面他会因为这些树都被砍了而觉得不快。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木头很荣幸,因为他把它转化成了另一种东西,一种可以被欣赏的东西。
他此刻打量着他正在做的这件木工活:一个镶花木盒。他对他所做的活感到很满意。这可能会是送给某人的礼品。但他现在还没想好要送给谁。
当晚八点,他开车去绿湾市中心,来到一个昏暗的木屋酒吧,这儿的香辣肉酱做得不错,要了一碗,又来了一杯啤酒,在吧台前坐下。他喝完了一杯啤酒后,又要了一杯,然后走到后屋,那儿正在播放篮球比赛。他一边看着比赛,一边喝着啤酒。这是一场西海岸的球赛,时间已经很晚了。不久,其他的客人都看了看表,然后就起身回家了。比分现在是92:60,下半场已经打了半天了,无论中场休息之前还抱有什么希望,看现在的情形都已经没指望了。
管它呢,不就是一场比赛嘛。何况又不是绿湾包装工队。
他瞥了一眼墙壁。上面挂满了昔日威斯康辛州啤酒厂的旧招贴,他想应该都是些知名的牌子,尽管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像“面包加啤酒”、“海勒曼”、“狐狸头”。一头长着獠牙的野猪正从一个爱尔兰啤酒的徽标中瞪着他。有张照片上是一个电视屏幕,上面有两个女人正看着外面的观众。下面有行手写体的字:嗨,你好——拉芙妮与雪莉【注】。
【注】:美国同名电视剧中人物。
哈特见女侍应走过,便叫结账。女孩礼貌而又冷淡,一个星期前他们第一次相见,但话不投机,从那以后她就不再跟他调情了。在这样的酒吧里,有那么一次就足够了。他付了钱,离开,把车朝不远处的另一个酒吧开去,那是在百老汇区。他从车里走出来,走到附近小巷的暗处。
凌晨一点的时候,一个男人从这个酒吧里走出来。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哈特每天晚上就这么盯着。他走过去,一把揪住那人,用枪顶住他的后背,把他拖进了巷子。
弗莱迪·兰卡斯特过了十五秒钟才明白过来,哈特和蜜雪儿·开普勒虽然同样危险,但这来自哈特的威胁要严重得多。哈特的威胁咄咄逼人,而蜜雪儿的威胁却毕竟不是近在眼前。他把蜜雪儿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哈特。
哈特朝巷子外面瞥了一眼,随后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他又返回到了车里。
他开车回家,心里在想着下面几步的行动。弗莱迪说,他和戈登·波茨都不知道蜜雪儿住在什么地方,哈特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但弗莱迪也吐出了足够多的信息,哈特知道该怎么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