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十六分(第5/5页)
在加工厂的窗口,洛·汉迪用枪口对准了特里梅的胸口,这已经没有区别了,他没有威胁。上尉已经把他的格洛克枪连同皮带丢在身后几码远的地方。他蹒跚而行,几乎跌到,像个醉鬼一样靠着残存的意识保持平衡。汉迪的脸色加深了他的绝望——红红的眼睛,深陷在凸起的眉骨下,窄窄的下巴上有一丛短胡子。当他盯着悲哀的警官的脸,露出一种乏味而好奇的笑。看着,体会着。
特里梅盯着躺在他前面的尸体,五十英尺,四十,三十。
我疯了,特里梅想。继续前行,眼睛盯着汉迪乌黑的枪口。
二十英尺。血是那么红,皮肤是那么白。
汉迪的嘴动了一下,但是特里梅什么也听不见。或许上帝的审判就是让我和那些可怜的女孩儿一样变成聋子。
十英尺,五英尺。
他慢了下来。警察们现在都站起来了,所有人都盯着他。汉迪可以向任何一个人开枪,像他们能干掉他一样。但是没人开枪。这是一战中的平安夜,敌对的双方分享着赞美诗和食物,彼此帮助对方收拾、掩埋分散在荒野山冈上的尸体。
“我做了什么?”他咕哝着,双膝跪倒,触摸着那双冰冷的手。
他哭了一会儿,然后抱起警察的尸体——乔伊·威尔逊,先驱者二号——毫不费力地举起他,注视着窗户。汉迪的脸上不再有笑容,而是一种奇怪的好奇。特里梅记住了这张狐狸样的扭曲的脸,冷漠的眼睛,舌尖舔着上唇的样子。他们近在咫尺。
特里梅转过身,走回警戒线。他的大脑里回荡着一个曲子,漫无目的地漂浮着。他一下子想不起来这是什么,然后普通乐器变成了风笛,他的记忆回到几年前,曲调变成了《奇异恩典》,这是一支传统的歌谣,在阵亡的警察葬礼上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