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3页)
“继续说。”
“她仰卧在地,但警员最初发现她的时候,她是腹部朝下趴着的。她们为了给她做心肺复苏才把她翻过来的。她脖子上有明显遭人勒杀的伤痕。”萨克斯小心翼翼地将她翻回原来腹部朝下的姿势。“她的双手被某种旧式手铐铐住,我没见过这种手铐。她的手表坏了,停在大约八点钟的位置,看起来不像是不小心摔坏的。”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捏了一下女人细细的手腕,发现女人的腕骨也碎了。“没错,莱姆,手表是疑犯踩坏的。这块表不错,精工牌。疑犯为什么把它踩碎?为什么不把它拿走呢?”
“好问题,萨克斯……这也许是条线索,也许什么都不是。”
这句话倒是可以成为刑事鉴定科学的箴言之一,萨克斯心想。
“赶到现场的警员割断了她脖子上的绳索,没动绳结。”警察在割开被勒死的被害人身上的绳索时,应避免破坏绳结——绳结的系法可以透露出不少凶手的个人信息。
萨克斯接着使用粘胶滚筒来搜集微细证物——近来刑事鉴定专家认为,过去使用的真空吸尘器存在吸入过多无关物质的缺点。因此现在大部分现场鉴定组的人员都改用滚筒,这是一种类似黏狗毛用的黏性滚轮。她把黏到的证物装袋,再用镊子从尸体身上采集毛发,并刮下指甲缝里的碎屑组织。
“我要开始走格子了。”萨克斯说。“走格子”一词是林肯·莱姆发明的,这是他坚持使用的刑案现场搜索方式。格状图形搜索法是容易理解的方法:先从一个方向来回搜寻,然后转个直角,把同样的地方再走一次。走格子时不仅要留意地面,也要注意观察现场的天花板和四周的墙壁。
她开始搜索,寻找一切被抛弃或掉落在现场的物品。她用滚轮黏取细微物证,用静电法采集脚印,并用数码相机拍摄现场的照片。虽然过一会儿会有摄影小组来拍摄完整的现场记录,但拿到这些照片还得花些时间,而莱姆又坚持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取到一切可以参考的照片。
“警官?”塞林托喊道。
她回头望去。
“只是问一下……因为我们不知道那混蛋藏在哪里,所以想问你需不需要我找人进来支援?”
“不用。”她说,但也暗自感谢他的提醒:这里正是疑犯最后消失的地方。她想起林肯·莱姆的一条刑案现场守则:仔细搜索,小心背后。她摸摸身上那把格洛克手枪的枪柄,确认它的位置——在穿上特卫强服装后,枪套的位置变得比平时高了一些——以便能在紧急状况发生的第一时间抽出。检查过后,她便继续进行现场的搜证行动。
“有了,我找到一个东西。”一会儿后,她通过步话机对林肯·莱姆说,“在休息室,离尸体约十英尺的地方有一小块黑布,是丝质的。我是说,看起来像丝质的。这块布盖在被害人的长笛零件上,应该是属于被害人或疑犯的东西。”
休息室里已找不到其他东西了,她走进演奏厅,同时右手不由自主地移向格洛克手枪的枪柄。在发现演奏厅里根本没有暗门或其他出口,也没有任何可以让疑犯躲藏的地方之后,她才稍稍放松一些。然而,在她开始走格子时,还是感觉到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心中逐渐升起。
阴森……
“莱姆,这里有点奇怪……”
“我听不清楚,萨克斯。”
她这才发现,在不安之下,她说话的声音也变成了轻声细语。
“在倒在地上的椅子之间,拴着一根烧焦的绳子,看起来像是引信类的东西。我闻到燃烧过的硝酸盐和硫黄的味道。现场的警员说嫌疑犯曾开了一枪,但这里的气味不像是火药,而是别的东西。啊,有了……这是一种灰色鞭炮,也许这就是他们听见的枪声……等等,还有别的东西……椅子底下有一小块绿色的电路板,连接着一个扬声器。”
“小?”他不客气地说,“萨克斯,一英尺和一英亩比起来是小,一英亩和一百英亩比起来也是小。”
“对不起,这块电路板的面积大约是二乘五英寸。”
“和一毛钱的硬币比起来这块电路板算是很大了,你说对不对?”
谢谢你,我知道了。她暗暗在心中嘀咕。
她把所有证物都装袋放好,从另一边的消防通道走了出去,把这里的脚印用静电法采集并拍摄成数码照片。她总算采集到了一些样本,足以用来比对被害人和疑犯曾经走过的地方。“都弄好了,莱姆,我半小时内就可以回到你那里。”
“找到他们说的暗门或秘密通道了吗?”
“没有。”
“好,那就快回来吧。”
她回到休息室,把现场交给摄影和指纹采集小组处理。在大门外,她找到弗朗西斯科维奇和奥索尼奥。“你们找到那个清洁工了吗?”她问,“我要看一下他的鞋。”
奥索尼奥摇了摇头。“他送妻子上班去了。我留了话,让他一回来就马上和我们联系。”
她的搭档则一脸严肃地说:“嗯,警员,南希和我都很不愿意见到这个混蛋逃掉。如果有任何事需要我们协助,我是说,如果以后有事需要用到我们的话,千万别客气,尽管来找我们就是了。”
萨克斯很清楚她们现在的感受。“没问题,我有事一定找你们帮忙。”她对她们说。
塞林托的步话机响了,他立刻拿起来接听。“是哈迪男孩【注】,他们已经完成对现场相关人员的询问工作了。”
【注】哈迪是英语hardy的音译,意思是“艰苦的、勇敢的”。取自美国上世纪八十年代著名的系列侦探小说《哈迪兄弟》(HardyBoys),该小说记述了两名少年侦探兄弟的奇遇。
萨克斯和塞林托走到大门门厅与这两个男人会面。他们一高一矮;一个脸上有雀斑,一个皮肤光洁。两人都是警察总局里的顶尖高手,专门负责刑案发生后对目击者和相关证人的询问工作。
“我们今天早上和七个人谈过。”
“再加上警卫。”
“没有老师——”
“都是学生。”
尽管这两个人的外表大相径庭,他们却有“双胞胎”的绰号,因为这个两人小组总是联手出击,而且老是互相抢话。如果你非要仔细区分他们谁说了什么话,那只会让你更加糊涂。但如果把他们视为同一个人,再去听他们说些什么,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访谈的结果对案情帮助不是很大。”
“只有一件事大家觉得奇怪。”
“这个地方没什么特别。”说话的人抬起头,望向印有水渍的天花板上的一张蜘蛛网。
“没人熟悉被害人。当她今天早上进来的时候,是和一位朋友一起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