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解围之神降临(第2/4页)
我有一大堆问题几乎冲口而出,但父亲的眼神阻止了我,我只好听命,乖乖站在一边。
“那么,”福塞特医生站了起来,“克莱先生,请允许我告退。还有你,萨姆小姐,”他眼神依恋地望着我,“我希望能有幸再与你——单独见面⋯⋯”他低语着,然后捏捏我的手,不断抚着我的手指,“你明白吧。”然后又大声说,“真是可怕的打击,我得回去了,还有很多琐碎的事情⋯⋯我明天早上会去矿场,克莱,我们到时候再谈吧。”
他的车子开走之后,伊莱休·克莱问父亲:“好啦,巡官,你觉得我的合伙人如何?”
“我看他是个骗子。”
克莱叹了口气:“我原希望自己的怀疑只是多虑。真奇怪,他今天晚上跑来干什么,之前他在电话里明明说,要过来找我商量事情的,现在又说明天再谈。”
“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父亲迅速地说,“因为他听到了一些风声——大概是休姆告诉他的吧——他知道我来这儿的真正目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克莱喃喃道。
“没错,他来这儿就是想先探探我的底,或许只是出于怀疑吧。”
“真糟糕,巡官。”
父亲忧心地说:“恐怕非常不妙,我打心底不喜欢这个家伙,一点儿都不喜欢。”
当天晚上,我梦到一群可怕的怪物爬上我的床,而且每一个刚好都有修饰齐整的短须和马一般的眼神。所幸天亮醒来,那只是一场梦。
早餐之后,父亲和我立刻出发,前往城里检察官的办公室。
“老实告诉我,”父亲不等休姆打招呼,就朝着他吼起来,“你昨天是不是向福塞特那家伙打小报告,把我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告诉了他?”
休姆两眼一瞪:“我?当然没有。怎么了,他知道你的来头吗?”
“听着,那家伙什么都知道,他昨天晚上去找克莱。从他对我的态度来看,他一定知道我的身份了。”
“唔,我看大概是凯尼恩泄漏的。”
“他是福塞特的眼线,对不对?”
检察官耸耸肩:“我们这种天天依照法律办事的人,即使是私下聊天,也绝对不会说这种话。不过你可以有自己的结论,巡官。”
“父亲,别这么凶嘛。”我甜甜地说,“休姆先生,昨天这儿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反对透露一点儿内情吧?”
“没什么事,萨姆小姐,福塞特声称,他弟弟被谋杀让他感到震惊,他什么都不知道,诸如此类,对我们的调查一点儿帮助都没有。”
“他有没有交代这个周末去了哪儿?”
“没有,我也没追问。”
我瞟了父亲一眼:“巡官,大概是跟哪个女人混在一起吧?”
“嘘,佩蒂!”
“我们开会讨论过,有不少争执。”休姆脸色冷酷地说,“我已经派人盯牢他了。他昨天和他那帮该死的骗子政客偷偷开了个会。我敢说,他们正在计划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福塞特参议员一死,他们得赶快弥补这件事造成的损害。”
父亲挥挥手:“抱歉,休姆,我对你们之间的政治纠纷没兴趣。我想问的是,他知道关于那个木盒子的事吗?”
“他说不知道。”
“他见过道了吗?”
休姆沉默了几秒钟。“是的,而且很有意思,喔,不,”他赶快修正,“这次见面并没有减弱我们起诉道的决心,事实上,反而使他的嫌疑更重了。”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带福塞特医生到拘留所去见了道。”
“然后呢?”
“然后,无论我们可敬的医生怎么说,他实际上认识道。”他一拳捶在书桌上,“我非常确定,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鬼,该死,看起来一定是串通好了保持沉默。我强烈地感觉到,如果他们对某件事保持沉默,对双方都有利。”
“我不懂,休姆先生,”我喃喃地说,“你的这些话很抽象。”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一般来说,我不太注意这种事的,可是福塞特憎恨道——不光认识他,而且恨他,甚至还怕他⋯⋯至于道,我相信这次和医生的短暂会面给了他一点儿希望。很怪吧?不过他的确变得很振奋。”
“这一点,”父亲粗暴地说,“我倒是没想到。对了,从布尔医生的验尸报告得出什么新发现了吗?”
“没有进一步的发现,跟谋杀发生那一夜的判断一样。”
“这几天范妮·凯瑟怎样了?”
“你有兴趣吗?”
“我他妈当然有兴趣,那个女人一定知道什么内情。”
“这个嘛,”休姆向后一靠,“我对范妮有自己的想法,她保持沉默未必能使她置身事外。不过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可以给她一个意外。”
“你要追查参议员的那封信?”
“或许吧。”
“去查吧,小伙子,或许有一天,你会成为美国总统哩。”父亲站起身,“走吧,佩蒂。”
“还有个问题。”我慢吞吞地说,休姆双手交握枕在头后面,眼带笑意地看着我,“休姆先生,关于行凶的细节,你们都检查过了吗?”
“萨姆小姐,你的意思是什么?”
“比如,”我说,“壁炉前面的那个脚印,是否和参议员的鞋子或拖鞋对比过?”
“噢,是的!那不是参议员的脚印,和拖鞋不符合——太宽了,也比他平常穿的鞋子大。”
我松了一口气:“那么道呢,你检查过道的鞋子吗?”
休姆耸耸肩:“亲爱的萨姆小姐,一切都检查过了,别忘了,那个脚印不清楚。应该就是道的鞋子。”
我戴上手套。“爸,趁我跟人家吵起来之前赶快走吧。休姆先生,如果阿龙·道真的留下了那两个脚印——一个在地毯上,一个在壁炉里——我愿意站在大马路上,当街吃掉你的帽子。”
现在回头去看阿龙·道这个奇怪的案子,我发现大致上可以分成三个发展阶段。虽然在那个时候,我无法确知未来的走向如何,也没敢抱着希望,但其实我们已经朝向第一阶段的终点急速迈进了。
回顾当时的状况,事态的发展也不能说完全出乎意外。事实上,潜意识里,我已经相当有心理准备去面对这些突发情况。
在死者书房聚集的那一夜,我曾打算询问父亲有关卡迈克尔的事。前面提到过,当卡迈克尔第一次踏入书房时,父亲惊讶不已的神情被我看在眼里,同时从卡迈克尔的反应,我也很确定他认出父亲来了。我不明白自己后来为什么没再向父亲追问,或许是一连串的刺激事件让我分了心吧。但现在我明白,卡迈克尔的真实身份在父亲的心中一开始就很重要,他就像是藏着一张王牌在手上,要等到最佳时机才肯亮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