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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种病态的想法。”萨拉对他说。

“不至于。我只是觉得这里格外宁静,而且港湾的风景也棒极了。不过,恐怕我们得回去了。”

他们钻进吉普车,沿着索希尔峰的山脚穿过港湾。萨拉说:“我这个导游领你也转了一圈了,有什么想法?”

“封锁严密的小岛。”

“那我们怎么把休・凯尔索弄出去呢?”

“说实话,我是一点主意也没有。所以,如果你想到什么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车子继续前行。他一边开车,一边吹着完全不成调的口哨。

晚餐吃得很诡异。玛尔提诺和萨拉来到大餐厅,跟军官们一道用餐。圭多・奥里西尼、布鲁诺・菲尔特、海军上尉埃利希・迪特里希和其他的几个军官都在场。每个空位置前的桌上都点着一支蜡烛,让萨拉觉得毛骨悚然。不过,这些年轻军官们都彬彬有礼,而且很体贴。不用想,要不是玛尔提诺也在场,他们肯定会多献点儿殷勤的。为了表示对这顿正式晚餐的尊重,玛尔提诺穿着制服,可反过来,这也让气氛更加压抑。海伦・德维勒进进出出地上菜,而萨拉由于对餐桌上生硬客套的谈话感到腻烦,一再坚持帮她清理桌子,还去帮厨。肖恩・加拉格尔坐在厨房的桌子旁吃着剩饭。

“餐厅里真是太难受了,哈里真是个破坏气氛的冷场天才。”萨拉说道。

海伦刚刚为凯尔索准备好一个餐盘。“趁他们还在餐厅吃饭,我把这个送上去。”

她从后面的楼梯走上去,开门进了主卧室。而就在此时,圭多・奥里西尼恰好从走廊另一头路过。他看见了她和她手里的餐盘,心下诧异,便小心翼翼地跟着她穿过走廊。他踌躇片刻,试着推了推她的卧室门。这一次,海伦忘记反锁门了。他四下打量,看见密道的门半掩着,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楼上传来轻轻说话的声音。他听了一会儿,转身出去,并掩上了门。

圭多走进厨房的时候,萨拉和加拉格尔正在低声说着什么。“啊,原来你们在这儿啊。”他说,“他们开始讨论政治了。要不要一起到凉台走走?”

“能信得过他吗?”她问加拉格尔。

“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这个德行,尤其是身边有你这样的小宝贝的时候。”

“那我得去试试。要是沃格尔上校来找我,告诉他我一会儿就回来。”她装模作样地加了一句。

月牙高挂在天上,璀璨的星星洒满夜空。棕榈树挺拔地矗立着,花香四处弥漫,在雨后的空气里闻起来分外宜人。

“是杜鹃花呢。”她深深地呼吸,“我最爱的花里就有杜鹃。”

“你真是个别致的姑娘,”他用英语说,“不介意我们用英语说话吧?这里没有人,而且能让我锻炼下这门语言,不至于生疏。”

“好吧,”她不情不愿地说,“不过别太久。”

“以前你从没来过泽西吗?”

“没有,妈妈去世以后,是外婆把我养大的,我们在法国的潘波勒住。”

“明白了。那么,你的妈妈是英国人喽?”

“是的。”

这个问题让她生出一丝警觉。她坐在一截花岗岩的矮墙上,月亮在她的身后。他递给她一根烟,“你抽‘吉普赛姑娘’,对吧?”

如今她已经习惯抽烟,于是点点头。“可是从另一个方面讲,如今这种日子,人必须得知足。”

他为她点着了火。“是的,确实很有道理。对了,你的法语带有很明显的布列塔尼口音。”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外婆是布列塔尼人啊。”

“我知道。其实我觉得有趣的,是你的英语。你说起英语来很有上流社会的风范。我是温彻斯特公学毕业的,记得吧?所以我听得出来。”

“真的吗?那我运气可太好了。”她站起身,“我得回去了,圭多。要是他知道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太长时间,而且还找不到我,那他肯定要急了。”

“没问题。”她挽着他的胳膊,二人穿过杜鹃花丛慢慢往回走。“我喜欢你,安妮-玛丽・拉图。我很喜欢你。这一点请你一定要记住。”

“只是喜欢吗?”她说,“我还以为你要说你爱我呢。”她这是在玩火。这点她也清楚,只是禁不住想继续下去。

“好吧,”他说,“我爱你。”他把她拉进臂弯,热烈地吻她。“现在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吧?”

“是的,圭多,”她轻轻地说,“我想我明白了。”

月光下,玛尔提诺出现在凉台上。“安妮-玛丽,你在吗?”他用法语叫道。

“马上来!”她喊了一声,然后伸手去触碰那张意大利面庞,“明天见吧,圭多。”说完,她顺着台阶跑到凉台上去了。

加拉格尔、玛尔提诺、海伦,还有萨拉——众人都在私人起居室里,这个房间在屋子后面,下面就是凉台。加拉格尔把勃艮第葡萄酒倒在四个杯子里,海伦则稍稍把落地窗打开了一道细缝。她吸了一小会儿带着花香的空气,然后拉上了厚厚的窗帘。

“那么,眼下是什么情况?”肖恩・加拉格尔问道。

“他现在肯定不能走动,”海伦・德维勒说,“乔治・哈密尔顿今天下午来看过他了。如果不能静养的话,他的腿恐怕就真保不住了。”

“不过至少待在楼上没问题。”萨拉说。

“他对战争不能置身事外。”玛尔提诺说,“一定得把他弄到格兰佛去。一旦到了那里,克雷森就可以给伦敦发电报,让他们派架莱桑德飞机,随便找个晚上来接我们就行了。”

“但问题是,怎么把他弄出去呢。”加拉格尔说,“他们把这里小型船只的通路封锁得死死的。你们今天也看到了,海岸边到处都是观察哨,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发现。只要离港,哪怕是渔船甚至救生艇,都得有德国卫兵在船上监督,才能开到海上去。”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呢?”萨拉问道,“我们得做点什么呀。”

窗户突然有动静,窗帘被拉开了。玛尔提诺转身抽出手枪。圭多・奥里西尼从落地窗走进了房间,“也许我帮得上忙。”他用英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