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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绕到后面。”我说。

“是的,我明白。我说的是一种情形。除你之外没有人会去开门,她在证人席上说她不知道你在家里。要是韦德活着,在书房里工作,他也不会听见门铃响。他的门是隔音的。用人不在,是星期四。她竟忘了,就像忘了钥匙一样。”

“你自己也忘了一件事,伯尼。我的车停在车道上,所以她在按门铃前就知道我在里面——或者有人在里面。”

他咧了咧嘴。“我把这茬忘了,是吧?好,情况是这样:你在湖边,汽艇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顺带说一句,那是几个用拖车载着汽艇从箭头湖那边跑过来玩的家伙——韦德在书房里睡着了或者醉得不省人事,有人已经从他办公桌里取出了手枪,而她知道你把枪放在那里,因为你上次告诉过她。假设她没有忘记带钥匙,她进了屋,四处看了一圈,发现你在湖边,进书房一看,韦德睡着,她清楚枪在哪里,拿了枪,瞅准时机,给他一枪,然后把枪扔在我们发现它的地方,回到宅子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到汽艇离开,再按门铃,静候你来开门。这么说你有没有什么要反驳的?”

“动机是什么?”

“是啊,”他阴郁地说道,“这就讲不通了。要是她想干掉那家伙,太容易了。她已经让他处于下风了,酗酒,对她动武也有案可稽。离异的话,赡养费会相当可观,财产分割也一定优厚。找不到一点儿动机。不管怎么说,时间上也太巧合了。早五分钟她就干不成,除非你也卷在里面。”

我正要开口,他举起手。“别急。我不是在控告哪个人,只是推测。如果晚五分钟,答案是一样的。她有十分钟来完成这件事。”

“十分钟,”我不耐烦地说,“她不可能预料到,更别说策划了。”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知道所有答案,我也知道所有答案。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儿。你跟那些人凑在一起到底为了什么?那家伙写了张一千块的支票给你,然后又撕掉了。他生你的气,你说的。你反正不打算拿,也不会拿,你说的。也许是吧。他是不是以为你和他老婆上床了?”

“闭嘴,伯尼。”

“我没问你是否这么做了,我问的是他是否这么想。”

“同样的回答。”

“好吧,换一个。那墨西哥佬拿住他什么了?”

“据我所知没什么。”

“那墨西哥佬钱太多了,银行里放着一千五百块,各式各样的衣服,崭新的雪佛兰汽车。”

“他说不定贩卖毒品。”我说。

奥尔兹撑着扶手从椅子里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我,一脸不悦。

“马洛,你这家伙真是运气好得可怕。两回重罪都让你逃脱了。你可别太自以为是。你帮了那些人,却连一个子儿也不挣。我听说你帮了那个姓伦诺克斯的家伙,也没挣一个子儿。你靠什么吃饭,伙计?你已经存够了钱,再也不需要工作了?”

我起身绕过办公桌,面对着他。“我生性浪漫,伯尼。如果半夜听见哭声,我会出去看看。这种事是一个子儿也不挣的。精明的话,你会关上窗户,把电视音量开得更大;或者踩下油门,逃得远远的。不介入别人的麻烦。管别人的闲事只会惹来一身腥。我最后一次见到特里·伦诺克斯时,我在我家为我们俩煮了咖啡,一起喝的,还抽了烟。所以当我听说他死了,我去了厨房,又煮了咖啡,倒了一杯给他,还敬了他一支烟。等咖啡凉了,烟熄了,我跟他道了声晚安。这种事是一个子儿也不挣的。你是不会这么做的。这就是为什么你当你的高尚警察,而我做我的私人侦探。艾琳·韦德担心她丈夫,所以我出去找到了他,把他送回家。还有一回,他遇到了麻烦,打电话给我,我又去了,把他从草坪上弄到床上,一个子儿也没要。没钱可分。除了有时脸上挨一拳头,被抓去蹲大牢,或者碰上个像曼迪·曼宁德兹之流发横财的小子跑来威胁,我什么也没有得到。一个子儿也没有。我保险箱里存着一张五千块的大钞,不过我永远不会去花它,因为这钱来得不对劲儿。我起初会把玩把玩,现在偶尔也会拿出来看看,不过如此,我连一个子儿也不会去花。”

“一定是假的,”奥尔兹干巴巴地说道,“只不过他们一般不造这么大的面值。说了这么一通,你主要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你我生性浪漫。”

“我知道了。你一个子儿不挣,我也知道了。”

“不过我总是可以叫一个警察滚蛋。滚蛋,伯尼。”

“要是我把你弄到后面去,灯光照着,你就不会叫我滚蛋了,伙计。”

“我们来日见分晓。”

他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你猜怎么着,小子?你自以为聪明,其实愚蠢得很。你在瞎扯淡。我干了二十年警察,没有留下一个污点。有人想要欺骗我或者隐瞒什么的时候,我感觉得到。自作聪明的人只能愚弄得了自己。听我一句,伙计。我明白得很。”

他转过头去,门在他身后自行关上了。他的脚步声沿着走廊一路响过去,桌上的电话铃响时,我还能听得见。电话里传来清晰的职业化的声音:

“纽约呼叫菲利普·马洛先生。”

“我就是菲利普·马洛。”

“谢谢,请稍等。马洛先生,对方在线上了。”

接下来说话的声音是我听见过的。“我是霍华德·斯潘塞,马洛先生。我们听说了罗杰·韦德的事,当头一棒啊。我们不清楚具体的来龙去脉,但你的名字好像牵涉其中。”

“事发时我在现场。他喝醉了,开枪打死了自己。韦德夫人晚一步回来。用人不在——星期四是休息日。”

“就你一个人和他在一起?”

“我没和他在一起。我在外面转悠,等着他妻子回家。”

“我明白了。嗯,我想会有一次听证吧。”

“已经过去了,斯潘塞先生。结论是自杀。没怎么见报。”

“真的吗?很奇怪。”确切地说,他的声音并不显得失望,更像是惊讶和困惑。“他名声那么大,我还以为——得了,不用在意我怎么以为。我想我最好飞过去,不过我下个周末之前没法成行。我会给韦德夫人发封电报。也许我可以为她做些什么——还有那本书。我是说书大概已经写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找人续完。我猜你最终还是接受了那份差事?”

“没有,尽管他亲自请求过。我坦白告诉过他我没法阻止他喝酒。”

“你显然连试都没试。”

“等等,斯潘塞先生,你连开始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何不弄清楚了再下结论?不是说我一点儿不内疚,出了这样的事,我又在现场,怎么可能不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