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19/27页)
“我来是想让你代替保罗的位置,做他本来该做的事,去桑德岛,潜入到那个基地里,把雷达装置拍下来。”
亚恩点了点头,一脸严肃。
“我们需要照片,清楚的照片。”她从自行车后座的挂包里拿出了一部德国徕卡Ⅲa型35毫米照相机。她本来想给他一部美乐时,会更容易隐藏,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这部成像更精准的徕卡。“这可能是你遇到过的最重要的工作。我们了解了他们的雷达装置后,就可以决定怎样攻克他们,这可以挽救成千上万空军的生命。”
“我明白。”
“但如果你被抓住的话,就会因为间谍罪而被处决——枪毙或者绞刑。”她把相机递到了他的面前。
她甚至希望他拒绝这个任务——她想都不敢去想他一旦接受这个任务之后所要面临的危险。但如果他拒绝,她又怎么可能会再尊重他呢?
他没有去接那部相机。“保罗是‘守夜人’的领导者?”
她点了点头。
“我猜你大部分朋友都是其中的成员吧?”
“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每个人都参与了,除了我之外。”
她点了点头。她害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你觉得我是个懦夫。”
“你不像是一个——”
“因为我喜欢去派对,因为我开玩笑,因为我和女孩子调情,所以你就觉得我没胆量做情报工作。”
她茫然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必须要证明你是错的。”他接过了相机。
她不知道应该快乐还是应该悲伤。“谢谢,”她强忍着泪水说道,“你要小心,好吗?”
“我会的,但有一个问题,我来博恩霍尔姆的时候一直有人跟着我。”
“见鬼!”她从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你确定?”
“我在飞行学校看到一男一女一直在跟踪我,后来她跟着我上了去哥本哈根的火车,那个男的上了船。下船后,他一直骑着自行车跟着我,还有一辆汽车。我在伦讷的时候把他们甩掉了。”
“他们肯定怀疑你和保罗是一伙的。”
“讽刺的是,我并不是。”
“你觉得他们是谁?”
“丹麦警察,应该是德国人让他们这么做的。”
“你甩掉他们之后,他们就确定你是间谍了。他们肯定会找你。”
“他们不可能找遍博恩霍尔姆的每一座房子吧?”
“不会,但他们会叫人盯着码头和机场。”
“我倒没想到。那我怎么回哥本哈根呢?”
赫米娅注意到,他还没有转到间谍的思维方式。“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偷偷把你送上船。”
“然后我去哪儿?我不能回飞行学校了——那是他们第一个要搜查的地方。”
“你只能留在詹斯・托克斯威格那里。”
亚恩的脸一沉。“他也是‘守夜人’之一……”
“是的,他的地址是——”
“我知道他的地址。”亚恩生气地说,“他在成为‘守夜人’之前也是我的朋友。”
“保罗的事情之后,他可能会有些戒备。”
“他不会拒绝我的。”
赫米娅假装没注意到亚恩的怒气。“那我们就假设你可以乘今晚的船回去,到桑德岛需要多长时间?”
“首先我要先和我弟弟哈罗德联络一下。他们建基地的时候,他曾经在那儿干过活,可以给我一个图纸。然后你得给我一天时间到日德兰半岛,到那里的火车总是晚点。我可能在周二晚上到,然后在周三去基地,周四回哥本哈根。可到那个时候我怎么联络你?”
“下周五来这里找我。如果警察还守着码头,你就想个办法变一下装。我会在这儿等你。我们到时候可以搭带我来的那艘渔船去瑞典。然后我们会帮你办好假护照,送你去英国。”
他严肃地点了点头。
她说:“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在一周后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他笑了。“这期待好像太高了。”
他确实爱她,她现在可以确定了,虽然他依然介意自己被排斥在了“守夜人”之外。然而,即使到了现在,她依然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有胆量完成这份工作。但毋庸置疑,她会得到最终的答案。
他们在谈话的时候,已经有游客来这里参观了。有几个人正在绕着那堆废墟漫步,时而向酒窖里面窥望,时而摸一摸那些古老的石壁。“我们走吧,”赫米娅说,“你是骑车来的吗?”
“就在塔楼后面。”
亚恩把车子推了过来。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城堡。为了不被注意,亚恩特意戴了太阳眼镜和鸭舌帽。这样的装扮虽然很难混过码头的检查,但在路上还是有希望帮他逃脱跟踪者的。
赫米娅边骑车便考虑着逃离的问题。她能帮他装扮得隐秘一点吗?她现在手上没有假发或者其他的衣服,只有自己用的唇膏和粉底。他必须看起来完全不一样。这需要专业化妆师的帮助。在哥本哈根很容易找到这样的人,但在这里却很难。
在山脚下,她碰到了和她同住一间旅馆的斯万・弗洛姆。他刚刚从那辆沃尔沃里钻出来。她不希望他看到亚恩,想不知不觉地从他身边骑过去,可却运气不佳。他迎面看到了她,招了招手,站在路边等她下车。如果这时候骑过去,恐怕既粗鲁又会引起怀疑。
“又见面啦,”他说,“这应该就是你的未婚夫了吧?”
斯万并不会带来危险,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她现在所做的事没什么可疑的,而且斯万也是个反德人士。“这是奥鲁夫森・亚恩,”她故意颠倒了亚恩的名字,“奥鲁夫森,这是斯万・弗洛姆。我们昨天住的是同一间旅馆。”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亚恩友好地问:“您在这里多久了?”
“一周了。我今晚离开。”
赫米娅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斯万,”她说,“今天早晨你跟我说想反抗德国人。”
“我说得太多了,我应该更谨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