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7/19页)

“胡说八道。你是故意甩掉他们的。我非常清楚。因为我也是跟踪你的人之一。”

亚恩耸了耸肩。“那我倒真的不惊讶,彼得。你小的时候就不太聪明。我们上的是同一所学校,你没忘吧?事实上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直到他们把你送去了詹斯博格。从那以后你就开始无视法律了。”

“不。应该是直到我们两家闹翻。”

“因为你父亲不通人情。”

“我以为是因为你父亲偷税漏税。”

这可不是彼得想要的。他马上转了话题。“你到博恩霍尔姆去见谁?”

“谁也没见。”

“你到那里待了好几天,难道从来没有和人说过话?”

“我找了个姑娘。”

之前亚恩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彼得觉得他在说谎。这可能是个突破口。“她叫什么?”

“安妮卡。”

“姓什么?”

“我没问。”

“你回哥本哈根之后,就躲了起来。”

“躲?我只是去朋友家了。”

“詹斯・托克斯威格——另一个间谍。”

“他可没跟我这么说。”他充满讥讽地加了一句,“这些间谍还挺神秘嘛。”

监狱里的生活并没有削弱亚恩的意志,这让彼得着实恼火。他一直坚持着自己最初的供词,那些话虽然很可疑,却又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彼得开始担心亚恩永远也不会开口了。他安慰自己说,战斗才刚刚开始。他继续逼问:“也就是说,你完全不知道警察在找你了?”

“不知道。”

“就连警察在提华里花园追捕你,你都不知道?”

“那肯定是别人,从来没有警察追捕过我。”

彼得尖刻地问:“哥本哈根成百上千张的海报你也没看到?”

“那我肯定是错过了。”

“那为什么要变装?”

“我变装了吗?”

“你刮了胡子。”

“有人告诉我,我像希特勒。”

“谁?”

“我在博恩霍尔姆找的那个女孩,安妮。”

“你刚刚说安妮卡。”

“安妮是昵称。”

蒂尔德・叶斯帕森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吐司的香味让彼得感到饥肠辘辘了。他想亚恩恐怕也有同感。蒂尔德倒了一杯茶。她对亚恩微笑着说道:“你想来点吗?”

他点了点头。

彼得说:“不行。”

蒂尔德耸了耸肩。

这是计划好的。蒂尔德假装和善,以便让亚恩对她放松戒备。

蒂尔德又搬来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开始喝茶。彼得吃了几片黄油吐司,让亚恩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彼得吃完后,继续刚才的审问。“我在保罗・柯克的办公室找到了一张桑德岛军事基地的素描。”

“我很吃惊。”亚恩说。

“如果他没死,估计会把这张图交给英国。”

“他可以解释,但却被一个傻瓜给杀了。”

“那是你画的吗?”

“当然不是。”

“你的家就在桑德岛,你父亲在那里当牧师。”

“那也是你的家。你父亲在那儿开酒店,好让纳粹开怀畅饮。”

彼得没有接他的话。“我在圣保罗大街遇到你的时候,你拔腿就跑。为什么?”

“你拿了枪。如果不是那样,我估计会打爆你那个恶心的脑袋,就像十二年前在邮局那次一样。”

“那次是我把你打趴在地上的。”

“但我站起来了。”亚恩朝蒂尔德笑了笑,“我们两家这些年一直有仇。所以他才把我抓来。”

彼得没理他。“四天前,军队基地有警报。有人惊到了守卫的军犬。哨兵看到有人朝着你父亲的教堂那边跑了。”彼得一直在观察亚恩的表情,可直到现在,亚恩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那个人是你吗?”

“不是。”

这次他说的应该是实话。他继续道:“士兵搜查了你父母的家。”彼得看到亚恩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恐惧,“他们问你父母有没有看到陌生人。当时有个年轻人正在睡觉,牧师说那是他的儿子。那个人是你吗?”

“不是。圣灵降临节后我就没回过家。”

这也是真话。

“两天前,你弟弟哈罗德回到了詹斯博格。”

“拜你所赐,他退了学。”

“他退学是因为给学校抹了黑。”

“因为在墙上涂鸦?”亚恩再次转向蒂尔德,“警察局的警官本来打算释放我弟弟——可彼得却坚持让学校赶他走。这下你知道他有多恨我们家了?”

彼得说:“他打破了化学实验室的玻璃,想去冲胶卷。”

亚恩的眼睛睁大了。显然这对他来说是个新闻。他终于慌了。

“幸运的是,另一个学生发现了他。那个学生的父亲恰好是一个忠诚守法的好公民,他把事情的整个过程告诉了我。”

“是个纳粹吧?”

“那是你的胶卷吗,亚恩?”

“不是。”

“校长说那是色情照片,已经被他没收销毁了。他在说谎,是不是?”

“我不知道。”

“我想那应该是桑德岛上军事基地的照片。”

“是吗?”

“那是你的照片,是不是?”

“不是。”

彼得觉得亚恩开始害怕了,准备乘胜追击。“第二天早晨,一个年轻人去了詹斯・托克斯威格家。我们的警官开的门——那是个中年警官,不算是我们警局的中坚力量。那男孩假装找错了地址,说是要找医生。我们的警察居然相信了他。但显然他是在说谎。那就是你弟弟,是不是?”

“我很确定那不是。”亚恩虽然这样说,却已经表现出了恐惧。

“哈罗德是去给你送照片的。”

“不是。”

“那天晚上,有一个自称叫希尔德的女人从博恩霍尔姆打电话给詹斯・托克斯威格的住所。你说的那个女孩是叫希尔德吗?”

“不是,叫安妮。”

“那希尔德是谁?”

“没听说过。”

“也许是个假名。会是你的未婚妻赫米娅・芒特吗?”

“她在英国。”

“那你就错了。我已经和瑞典移民局通过话了。”事实上很难和对方沟通,但彼得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赫米娅・芒特在十天前已经到达了斯德哥尔摩,至今还没有离开。”

亚恩想假装惊讶,但他实在是演技不足。“我不知道这件事,”他说,但语气却有些过分温和了,“我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她的消息了。”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听到她去瑞典——甚至有可能已经回到丹麦——的消息,他应该感到非常惊讶才对。他绝对是在撒谎。彼得继续道:“同一晚——也就是前天晚上——一个绰号叫‘学生弟’的人到海边的一间爵士吧,让一个叫卢瑟・格雷格的人帮他逃到瑞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