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莫洛克的信徒 Chapter 8 又一个嫌疑人(第5/6页)
科迪皱着眉头从显微镜里看了好几分钟,直到阿斯特急不可待地扭动起来,我俩都看着她。“够久了,”她说,“该我了。”
“等一下,”我说,然后转回来对着科迪,“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他摇着头说:“垃圾。”
“好,”我说,“现在我来告诉你。”我又看了看目镜,“首先,有动物的毛发,也许是猫科动物。”
“意思就是猫。”阿斯特说。
“然后,有泥土,含有高氮的,也许是盆栽土,就是用来培植家养植物的土。”我头也不抬地对科迪说,“你们从哪儿捉来的猫?车库?你们的妈妈在那儿种有植物?”
“是的。”他说。
“啊哈,我也这么想。”我又看着显微镜,“噢,看这儿。这是一根化纤,从谁家的地毯上带来的,蓝色的。”我看看科迪,扬起眉毛,“科迪,你房间的地毯是什么颜色的?”
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说:“蓝色。”
“对。如果我想搞得玄一点儿,我还能拿这根和你房间的地毯去比较一下,那你就死定了。我能证明是你捉的猫。”我又看着目镜继续说,“我的老天爷,有人最近吃了意大利馅儿饼,噢,还有一小块爆米花。记得上星期看的电影吗?”
“德克斯特,我想看,”阿斯特哼唧着,“该我了。”
“好。”我说。我把她抱到科迪身边的凳子上,让她也能看显微镜。
“我没看见爆米花。”她立刻说。
“角上那粒圆圆的棕色东西。”我说。她安静了片刻,然后抬头看着我。
“你没法儿真看出来那些,”她说,“光看显微镜的话。”
我很乐于承认我的确有点儿夸张,但毕竟我们今天的目的就是这个,所以我有备而来。我拿起一本事先准备好的记事簿,在桌面上打开。“我可以的。”我说,“而且不只这点,看。”我翻到一页上,上面是好几种不同动物的毛发的照片,是我精心挑选过的,用以对比它们的不同。“这根是猫毛,”我说,“跟山羊的完全不同,看见了吗?”我翻过一页,“地毯纤维。跟衬衫纤维不同,跟洗碗毛巾也不同。”
他们俩挤在一起看着这个本子,翻了十几页。的确,我能看出这些东西的区别。当然,我仔细挑选拼凑成了这本笔记,让法医工作看上去显得很厉害很强大。而且公平地说,我们真的有本事做到我给他们看的那些,尽管对捉到坏蛋作用有限,可我不想告诉他们这些,以免破坏一个迷人的下午。
“再看看显微镜,”几分钟后我告诉他们,“再看看你们还能发现什么。”他们急不可待地照做了,看上去非常高兴。
当他们最后抬头看着我时,我冲他们愉快地笑着说:“所有这些都是从一只干净的鞋上来的。”我合上本子,看到他们正若有所思。“而且我们利用的只是一个显微镜。”我说,朝着房间里其他闪闪发光的机器点点头,“想想如果我们用上其他这些精密的机器,我们还能发现什么。”
“是啊。可是我们还可以赤脚。”阿斯特说。
我点点头,好像她说的话很有道理。“是啊,你可以。”我说,“那我可以干这个,把手给我。”
阿斯特看了我几秒钟,好像怕我会把她的手剁下来似的,但她还是慢慢伸出手来。我握住它,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指甲钳,从她的指甲缝里夹了点儿东西。“来看看你这里有什么。”我说。
“可是我洗手了。”阿斯特说。
“没关系。”我告诉她。我把那一小块东西放到另一片载玻片上,放到显微镜下面。“现在,来吧。”我说。
咚咚。
如果说我们都僵住了,也许有点儿夸张,但的确,我们都僵住了。他们俩都抬头看着我,我则看着他们,一下子都忘了呼吸。
咚咚。
声音更近了,我们几乎忘了我们是在警察局,一个按说是非常安全的地方。
“德克斯特。”阿斯特有点儿哆嗦地说。
“我们在警察局,”我说,“我们绝对安全。”
咚咚。
声音停止了,近在咫尺。我脖子后面的汗毛竖了起来,门慢慢地开了,我转过头去。
多克斯警官。他站在过道那里,瞪着我们,这似乎已经成了他永远的表情。“你。”他说。声音从他那没了舌头的嘴巴里发出,和他的表情一样让人不安。
“噢,是啊,是我。”我说,“真好你还记得。”
他朝屋子里又迈了一步,阿斯特从椅子上爬下来,跑到窗户那边,尽量离他远一点儿。多克斯停下来看着她,又看看科迪。科迪滑下椅子,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多克斯。
多克斯看着科迪,科迪看着他。多克斯深吸了一口气,又转过头看着我,向前很快地迈了一步,差点儿失去平衡。“你,”他又说一遍,从牙齿间发出咝咝的声音,“挨子!”
“挨子?”我说,真的不明白他受了什么刺激。我是说,如果他真想吓唬小孩,至少该拿个本和笔来交流。
不过显然这个周到的想法超出了他的能力。他又吸了口气,伸出钢爪子指着科迪。“挨子。”他又吼叫一遍,嘴唇变形。
“他说的是我。”科迪说。我转头看他,听见他和多克斯异口同声,这简直跟噩梦似的。不过显然科迪不是在做噩梦,他只是看着多克斯。
“你怎么了呢,科迪?”我说。
“他看见了我的影子。”科迪说。
多克斯警官又摇晃着朝我迈了一步。他的右钢爪猛挥一下,好像连它都忍不住要袭击我。“你,不……”
显然他有话要说,但更显然的是他还不如不说,因为从他那受了重创的嘴巴里发出的奇怪音节完全让人不知所云。
“你……不……什么。”他咝咝地说,语气充满谴责。我终于明白他在谴责我。“你什么意思?”我说,“我可什么都没干。”
“挨子。”他说,指着科迪。
“啊,是啊,”我说,“我是个良民。”平心而论,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他想说“孩子”,却说成“挨子”,因为他没了舌头,没办法。对多克斯来说,他肯定费尽全力想做语言交流却收效甚微,这是个残酷的事实,可是他还是不肯认输。这家伙简直不要面子了。
幸好正在这时,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德博拉冲了进来。“德克斯特。”她说。她被眼前的疯狂场面惊呆了,停下了脚步。多克斯正举起钢爪冲着我,阿斯特缩在窗户旁边,科迪从工作台上抓起一把解剖刀对着多克斯。“怎么了,”德博拉说,“多克斯?”
他非常缓慢地放下胳膊,但没有把视线从我身上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