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5/7页)
方长青叹了一句,“想得真细。”
方嫂召唤俩人,“快来吃饭了。”
三人上桌,方嫂热情地说:“丹丹先尝,小心烫。”
田丹吃着饺子,心里头很感动,“……谢谢方哥方嫂。”
“你嫂子刚才跟我说,租到房子了?”
“嗯,明天就可以住。”
方长青松了口气,“那就好,住楼梯间不是长久之计,这里哪能住人。”
田丹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方嫂在一边插嘴,示意方长青不要再多话,“人家租到房子了!”
“明天搬过去,后天来上班。”
田丹抿嘴笑了,“谢谢方哥。”
“还有,有两个人到药店找过你。”
“谁?”
方长青观察着田丹的神情,“一个是捕房的铁林。”
“噢……还有谁?”
田丹神色如常。
“没说叫什么,今天早上来配药。”
田丹愣了愣,“早上什么时候?”
“你刚出去找房子,一前一后。”
“……没有别的人知道我在药店。”
方嫂看着田丹,想起来田丹刚才说起的那个人,“在红宝石碰到的那个熟人呢?”
“早上出门以后才碰到,他之前怎么会来。”
“你跟他说住在我们药店了?”
田丹看着二人神色愈发严肃,不知道是说了哪句不该说的话,声音越来越低,“……说了。”
方长青不悦地说:“以后不要乱说。”
田丹不知道怎么方长青突然变了态度,忐忑地说:“对不起……明天就搬了,以后我不说。”
铁林一整晚都没有做梦,已经到了该起床的时辰,他还在床上四仰八叉地睡着。老铁穿着正式地拍儿子,“起来了,儿子。”
老铁回身去找来警哨,吹响,铁林弹簧一样蹦起来。
“今天不当值,叫你起来跟我一道去总捕房。”
铁林又躺回床上,抱着头哼哼,“头疼要裂开来了。”
“昨天晚上那两个是啥人,三教九流一起就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
“哪个三教九流?”
“那个大一些的是走黑路混码头的,另外一个你说是神人,算命看相批八字的?”
铁林躺在床上来回翻着,“嘿嘿,老铁,什么也瞒不过你眼睛。”
老铁骄傲地挺了挺胸脯说:“我做什么的?我做了三十四年捕快。”
“徐先生本事大得很……不跟你说,我再睡一会儿。”
铁林翻了个身又要睡去。
老铁拍了拍他,“起来跟我去找料总。”
铁林不理他,“找他做啥,老乌龟一只。”
老铁“啪”
地一记拍到铁林头上。
铁林腾地坐起来,“打我做啥?”
老铁又狠狠一记拍过去。
“哎哟!”
铁林在床上躲闪着。
“不打你连爸爸都不认了。老乌龟也是你叫的,我和料总是把兄弟,你该叫他大伯伯。”
“……你认把兄弟,人家不认是我大伯伯。”
“少废话,前几天因为日本人你得罪料总了知道不?去套套近乎,这个面子一定要给老料的。”
铁林坐在床上,觉得很无趣,“我不去。”
老铁盯着儿子不说话。铁林被看得有点发毛,“爸,你又这样。”
“麦兰捕房到现在也没有派捕头,知道为啥?说不定料总是给你留的,不管怎么说,把兄弟总还是有交情。”
“任命捕头,也不是总华捕能说了算的。”
“我们铁家是你说了算还是我?”
“……到总捕房去求他,还不如要我死掉好。”
铁林很坚持。
“就一回,等做了捕头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不管。”
铁林很泄气,躺回床上,过了一会儿又很不情愿地起了身。
徐妈妈从弄堂口买了早点,筷子夹着油条,手里提着豆浆,路过裁缝铺的时候喊:“宝荣。”
陆宝荣探出头来,“做啥?”
“我家徐天那两件衣服烫好没有。”
陆宝荣的神色很疲倦,看起来没有休息好,“好是好了。”
“啥叫好是好了。”
“叫他自己来拿。”
徐妈妈嘟囔道:“神气。”
“我有两句话要跟他说说。”
徐妈妈进了堂屋,打开早点,招呼徐天,“快吃了,陆宝荣叫你过去拿衣服。”
徐天一声不吭坐下吃,也是一副倦懒神色。
“这几天老是晚回家,到底有其他事情还是交女朋友了?”
徐天吃着东西摇摇头,“没有。”
“没有哪个?告诉你交女朋友要带回来叫我看一看的。”
徐妈妈对这件事情颇有担忧。
徐天咽下嘴里的东西,正色道:“没有女朋友。”
“那个田丹呢?你自己说的,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名字。”
“姆妈你不要问了。”
徐天想起这事情,心里袭来一阵遗憾,也许早一步遇见田丹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可是世间的事情哪里有如果呢。
“不要急慢慢来,年轻人谈恋爱要紧的,关键弄清楚女方家里做什么,小家小户人品好就好,大户人家脾气要好。”
徐妈妈看着徐天的反应,以为他受了挫,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安慰道。
徐天打断姆妈,“昨天菜场有鱼,我和同事分一只,鱼头给他们,晚上切一块回来,剩下冻在冰库里慢慢吃。”
“多大的鱼?”
徐天想了想,用手比画了比画。
“新鲜的吧?多少钱一斤?”
“嗯……”
徐妈妈轻而易举地识破了他,“你不要打岔子,跟你说女朋友的事体。”
徐天无奈地低头喝豆浆,“晓得了姆妈。”
“还有啊,租房报纸看到了?昨天就有三拨人来问价钱,租给陆宝荣老马他们价格吃亏了。”
“姆妈,我上班去了。”
徐天没什么胃口,搁下碗筷起身。
徐妈妈跟在他身后喊:“晚上回不回来吃!”
“鱼肉要带回来的,你买点酱油红烧。”
徐天已经拉开门走出去。
“到对面铺子里拿衣服啊!”
徐妈妈紧跟着又补了一句。
徐天到裁缝铺跟前,叩了叩门,“宝荣叔。”
陆宝荣从屋里面出来,一脸严肃地说:“不要叫我叔,你年纪也不小了。”
徐天接过熨好的衣服,“谢谢啊!”
“一年到头费多少熨斗炭。”
徐天就在里弄中间穿上外衣,“不好意思哦。”
陆宝荣忍了又忍,想了又想,终于开口:“你跟小翠不好意思去说一声。”
徐天很茫然,“啊?”
“装忘记?就从你们听评弹回来,小翠好像小油菜被抽干了水,头都抬不起。”
“噢……”
徐天的脑子里根本没有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