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5/7页)

田丹奇怪地看着他。

老板从后柜回来,打开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个扁圆形的玻璃密封容器,细小的发条密封在里面,“看好了,瑞士过来的东西金贵得很,沾上一点点灰尘,装上去以后走起来一天也要差几秒钟,装之前不要把玻璃弄破。”

“谢谢。”

“谢谢先生惠顾。”

两个人一起用力推开亨得利的玻璃大门,已是黄昏时分,街上行人三两,大都匆匆忙忙,唯有徐天和田丹两个人悠悠闲闲地逛着马路。今日无风,唯有夕阳余晖落在街头,田丹迎着落日眯了眯眼,挽住徐天的胳膊,“那本红册子上除了七个名字,其他啥也没有。”

“我就要那七个名字。”

“……是你运药的那些朋友?”

徐天据实以告,“是,我一个姓向的朋友当时交给你爸爸保管的,这也是我去你家的原因。”

“册子很要紧?”

“对别人没啥用,对我和你爸爸的朋友来讲很要紧。”

田丹“哦”

了一声,“那我晚上拿下去给你好了。”

“对了,姆妈要你的生辰八字算结婚日子。”

徐天很感激田丹此刻没有多问,这件事情早晚是要让她知道的,但是现在看来,她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不仅会把她自己牵扯进去,也许,还会把向老师一行人牵扯进去。

“晚上我跟她说好了。”

铁林出来跨上自行车,金爷的小车在对街摁喇叭,金爷在车里冲铁林招手,铁林转了一圈骑到小车边。金爷示意铁林上车,铁林同往常一样拒绝了,“你说吧……到哪里去?”

“现场撤了,找个地方喝酒。”

“不喝,我喝就醉。”

“就我们俩,跟你说说柳如丝的事。”

铁林莫名想起了上次在大三元吃过饭之后徐天那句有些奇怪的告诫,想了想,说道:“……大三元不去。”

“那就小乐会,马路旁边坐坐。”

“你前头,我骑脚踏车。”

金爷嘴里嘟囔着:“杠头。”

“就我们两个,排场不要太大啊!”

铁林率先骑着车冲了出去。

等铁林到了那家档子,金爷面前已经坐下了,桌上一盘牛肉,一壶酒,金爷给自己倒了酒,“你不喝,我喝。”

铁林支好车子,过来便拈起块肉塞到嘴里,不着四六地说了句:“小档子还有这么好的牛肉卖。”

“下面兄弟看的档子,我过来了,专门去买的。”

铁林手肘搭在桌沿,看着金爷,“金哥,上海滩你现在一只鼎了是?”

“上海滩不敢说,租界里面都好说话。”

“不要欺行霸市。”

金爷嘴巴一咂,上下嘴唇一碰,“我像那种人吗?我这么好说话,混码头最重要靠啥。”

“义气。”

“你最懂我。”

铁林拿过酒壶,“我们是兄弟,我少喝一点好?”

“随便,反正我不劝你。”

金刚带着几个混混过来,混混拎着食盒,金刚打开食盒一样一样摆了一桌。铁林埋怨着金爷:“同你讲排场不要太大。”

“去去,拿几只下去你们吃,桌子都放不下。”

两人东扯西扯了好长时间,眼瞅着铁林吃饱喝足马上要放下筷子,金爷貌似无意地说了一嘴徐天让他帮忙弄药的事情,铁林先是没说话,过了半晌才冒出一句:“他怎么不跟我说?”

金爷替他把酒倒上,“晓得这种事你不会做。”

铁林瞅着他,“那么你想做啥?”

“……不说这个。今天叫你出来主要想问问,你不会对我有啥看法吧?”

铁林有些莫名其妙,“我?啥看法?”

“料总死在仙乐斯,查案不要查到我头上。”

“查起来看,也说不定。”

“天哥没有对你说啥?”

“没有。”

“以前也没说过?”

“没有啊……以前说你啥?”

“那仙乐斯出事,你管都不管,还要天哥请才请得动。”

铁林放下筷子,觉得金爷今天特别奇怪,语气加重,“金哥,问东问西的你到底想问天哥啥?以后有事情你就直接问好不好。”

“……你看看一说到他,你就发脾气。”

“他最近要结婚了,哪有心思管别的事情。”

“真的!和田丹?”

“这种事还骗你?”

“……那啥辰光吃你和柳如丝的喜酒?”

铁林震了震,感觉这个词离自己似乎很遥远,“喜酒!”

金爷盯着他,严肃地说:“喜酒。”

铁林打了个哈哈,“……开啥玩笑,金哥以前你跟我说,柳小姐和你蛮要好,你还把仙乐斯一半股份给她。”

“我说过?”

“肯定说过。”

金爷假装恍然道:“所以你心里难过上了,明明喜欢又不好下手?”

铁林有些不自然,“谁喜欢她?”

“不要装,在哥哥面前说实话。”

铁林就是啥话也说不出来,喉头一滚,只能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金爷,金爷看着他的反应,心里早有了数,“嘿嘿嘿……那些话我是说过,为啥说晓得?柳如丝叫我来跟你说的,试试你,你还当真了。”

铁林给自己倒了杯酒喝掉,掩去尴尬,“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

“问她去,谁知道柳如丝脑子想的啥。”

铁林一时觉得有些无趣,随意找了个借口跟金爷告辞,骑着自行车在路上混到很晚才回家。

一家人聚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吃过晚饭,便各回房间休息,徐天拧开桌上的小台灯,用一把小刀子掏新皮鞋的鞋底,几下就掏出了个方形的孔,徐天将金刚钻头塞进去试了试,又修了几刀。

敲门声突然响起,徐天赶紧将东西都归入鞋盒,推入床下拉开门。田丹将那本红册子递进来,“是这本?”

徐天含笑接过来,“是。”

田丹往堂屋那里看了看,“那我上去了。”

“好。”

田丹转了身,又转回来,看见徐天还开着门看着自己,笑得幸福,“你在做啥?”

“……刚刚准备给手指酒精消毒。”

“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慢慢弄。”

“看到血行不行?”

田丹担忧地看着她。

“没血了,有血也早就干了。”

“那我上去了。”

田丹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直到看见她把门合上,徐天才回了屋插上了门。

徐天翻开册子,这本红色的册子终于到了徐天手中,里面有沉甸甸的七个人的名字,向老师来信了,徐天期待与他的会面,期待自己的名字将来会写在与此相似的另一本册子上。该做的事情要一样样地继续,他拉出鞋盒,打开从老胡那儿要的一小瓶鞋胶,给鞋底的孔和金刚钻头都抹上,再将金刚钻头镶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