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5/7页)

方长青对着刘唐轻蔑地说:“……傻子,田丹是徐先生的人,你怎么配得上她?”

“徐天是你的人?或者你是徐天的人?”

“我跟他两路人。”

“杀我是他的安排?”

“跟他有狗屁关系,是党国的安排!”

方长青捡起方嫂手里的枪,对准王擎汉开枪未响,收回来拉枪栓,刘唐枪响,击中方长青,方长青带伤回击,刘唐连中数枪,便衣开枪,一时间包间里枪声四起木渣四溅,待到枪声过后,地上躺着方长青、方嫂和刘唐三具尸体。

田丹完全蒙了,王擎汉也惊魂不定的样子。影佐最先反应过来,向田丹阴森地笑着,“你是个不祥的女人,和你订婚的两个男人,一个死了,一个在我的牢房里,曾经的雇主也死在你面前。”

田丹克制住颤抖的身体,“……徐天在哪里?”

“宪兵司令部。我们约定如果中午之前他成功刺杀王擎汉先生,我将满足他的要求,让他见到你。”

王擎汉气急败坏地说:“影佐你早知道?我的命是你可以拿来赌的?!”

影佐不屑地看着王擎汉,“说话客气点,我是在保护你。”

“我完全可以保护自己!”

王擎汉还在歇斯底里地喊着,影佐皱着眉头,示意山本将王擎汉送下去,山本扶着王擎汉走出包房。

“走。”

影佐对田丹说,田丹没有动,影佐的声音带着兴奋,“今天你来也是想以死报家仇的?你死徐天怎么办?我手里也没有让他担心的东西了。”

田丹的愤怒替代了恐惧,她两颊的肌肉绷紧了说道:“让我见他。”

影佐轻飘飘地说道:“王擎汉毫发未伤,他没有做到,不过现在我倒是很想回去看看他的样子。”

王擎汉到车前甩开便衣,气愤地说:“放手,我自己又不是不会走路!”

山本给王擎汉拉开车门,王擎汉坐进去,屁股硌到了那只表盒,“回极司菲尔路。”

车边的日本便衣并没搭理,山本说:“王先生,影佐先生只说送你下来,没有说送你回去。”

王擎汉恨恨地拉上车门,打开那只表盒取出怀表。他两眼看车窗外,手指使劲地拧动发条钮。车外,是便衣围着一脸木然的田丹和影佐出来。

影佐看到了车内冒起了白烟,王擎汉在白烟里挣扎,试图开车门。山本转身才看见,拉车门却拉不开,忙乎了半天,王擎汉在里面痛苦万状地拍打着玻璃。

影佐砸破了车窗玻璃,打开车门,王擎汉从车里滚了出来,他的一只手被硫酸腐蚀得没了样子,腿部和肚子上的衣服以及车门都不有同程度腐蚀。

影佐派人将王擎汉送到陆军医院,田丹看见车下面分成两半的变形怀表,了然地笑了,她知道这一定是徐天的安排。

铁林骑车进入同福里,昔日吵嚷嘈杂的同福里寂静无声,连天天在里弄挥舞纸刀的小孩子也被母亲领回家了。整个同福里只有目光阴郁的日本便衣来回徘徊,铁林从他们面前骑过,咣咣地敲门,半天小翠才把门拉开了一条缝,透过门缝觑着门外的人,见是铁林,才把门拉开,“铁巡捕,快点进来。”

“打麻将啊?怎么半天才开门?”

铁林故作轻松地说。屋里的一众人等看见是铁林进来,明显都松了口气,小翠说:“吓得麻将也不打了,刚才仙乐斯的金老板来砸门,带好几个人来手里还有刀。”

“……走了?”

“走了。”

金爷为什么来到同福里,铁林心知肚明,他装作一切都安好的样子安慰大家:“走了就走了吧,不要怕,现在我来了,你们开开心心打麻将。”

“铁林,金老板和你是把兄弟,到底为啥介凶?”

“真的没事,他可能是看到外面的日本人发火不高兴。打麻将打麻将,你们也教教我,等嫂子回来,一起送你们走。”

“嫂子是田小姐?等下回来?”

“对啊,下午就回来。”

“那好的呀,徐妈妈,田小姐下午就回来了。”

徐妈妈仍是六神无主地坐在那儿,铁林索性上了手帮着洗牌,一时间麻将牌声音再起,“打麻将打麻将……”

徐妈妈探究地看着铁林,终究无话一叹。

徐天正在牢房里用麻布卖力地擦着自己的皮鞋,他看着小窗外的阳光估算着时间,随后闭上眼睛有规律地吐纳着。他闲适地感受着牢房内潮湿的气息,仿佛并不是处在牢房里,而是在山坡上晒太阳。日光透过栅栏照在徐天身上,同牢房里的昏暗混在一起,让徐天看起来也是半明半暗的。高挺的鼻梁将一半脸庞笼在阳光下,勾勒出毛茸茸的曲线,另一半脸陷入昏暗,线条刚硬笔直宛如雕塑。

徐天依旧闭着眼睛,他听见牢门打开,有两个人的脚步声靠近,他听出了是影佐和山本,他懒懒地睁开眼睛,“几点了?”

影佐看着徐天,得意地笑了,“王擎汉没有死。”

“我问你现在几点?”

影佐顿了顿,掏出怀表,“……十一点四十。”

“王擎汉被一只怀表里的硫酸废了手对吧?我晓得他没有死,我们约定也只是弄伤他,然后我看见我的未婚妻。”

影佐立即气急败坏起来,“你见不到她!”

徐天依旧淡淡的,“我想到会这样,你现在很生气,所以我把要求降低,王擎汉受伤换一份黑森林蛋糕,对了蛋糕送过去的时候要告诉田丹,是我送的,叫她安安心心地吃。二十分钟没有到,我保证你会比现在更加生气。”

影佐一把提起徐天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拖起来,“二十分钟?!”

徐天的眼里平静如波,他看着眼前气恼的影佐,便知道自己赢了,“影佐,我记得你教过我,不要让愤怒影响你的判断,第一步你亲眼看到了。”

影佐恨恨地将手松开,憋了一肚子火地怒瞪着徐天,徐天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下被影佐弄皱的衣领,坐回床上,“可以提示一下,就在司令部,不要晚于二十分钟。”

徐天再度闭上眼睛,他听到了影佐在走廊里发泄着怒气,挑眉笑开。

影佐咆哮着对山本命令:“去买他叫你们买的蛋糕,要亲眼看到是新鲜的,二十分钟!”

山本匆匆跑开,影佐看着牢房里平静躺着的徐天,更是怒火中烧,奔出大楼,下令搜索司令部的每一个角落,院里再次乱作一团。

徐天躺在牢房的床上,手指有规律地弹动着,他在暗暗计算着时间。

王擎汉正在医院鬼哭狼嚎地处理伤口,“电话,哪里能打电话!”

“你的手还没有处理好。”

“那就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