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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哪一位?”
修二以为此人便是高森前支行长的遗孀。
“我是从东京来的,我叫山边。”
妇人有一张尖而瘦的脸,没有化妆,是最常见的农妇脸。修二想,或许高森前支行长的妻子在丈夫死后很快适应了乡下的生活吧。他早就听说这里是高森的老家,他的弟弟一直在这里务农。
“恕我冒昧地问一下,您是曾任职于光和银行的高森先生的太太吗?”
“不是,我是高森的弟媳妇。”
“啊,是吗?不好意思。”修二连忙低头致歉。
女人走向修二,于是二人就站在院子前面说起话来。
“我听说高森先生的太太住到这儿来了,就想来见一见。”
“嫂子现在不在家。”弟媳妇答道。
“她去哪儿了?如果马上就回来的话,能否让我在这儿等她一下?”
“嫂子不会马上回来。”
“她是出了远门?”
“是……”弟媳妇垂下眼来。
去世的高森身上存在着种种内情,为此他的妻子也不想见他人,这一点修二完全能理解。并且,随着她的入住,弟弟和弟媳似乎也被卷入微妙的境况之中。可是,修二好不容易顺着线索一路找到这儿来,也不能立刻就放弃。
“事实上,我有一些事情必须要拜访高森太太问一下。要是知道她在哪里,我可以去找她,或者,她若是今晚很晚回来的话,我也可以在附近住下来,明天早晨再来见她。”
“这……”这位弟媳妇恐怕与高森的妻子差不多年纪,她那堆满皱纹的脸为难起来,“我丈夫现在不在家,所以我也不好答应您。”
“您丈夫也出远门了?”
“是的,因为农协的事去了县厅。”
“甲府吗?”
“是的。”她这么回答道,眼睛直盯着修二。分明是警惕的眼神。
“您能不能告诉我高森先生的太太去了哪里?”修二鼓起勇气问道。
“……您是警察吗?”
这一句话使得修二的脑海里立刻又浮现出那罗圈腿的刑警来。西东刑警该不会都调查到这儿来了吧?不过,对方提到警察一词反倒折射出了高森先生死亡的离奇。
“不是的。您看,我是个地道的画家。我只是很想知道高森先生去世一事以及这之前发生的事。您这么问我,可能您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奇怪的公事来的吧?其实我是有点私事想问一下太太。见过高森先生的太太后,我会和您仔细解释的……”
“是嘛。”弟媳妇仍未放松警惕,继续观察着修二。不知为何,她脸上竟现出类似恐怖的神色来。
“这么说,您是普陀洛教那边的人?”妇人怯生生地问道。
“普陀洛教?”修二弄不清她在说什么,“我不清楚这是什么,我与它没关系。您为什么这么问呢?”
“没什么。我以为您是那个教的信徒。”
“我不是。”
这句话让修二起了疑。看来,高森似乎与这普陀洛教颇有关联。并且,两者必定有相当密切的关系。因为,面对着一个不速之客,弟媳妇先是问对方是不是警察,其次又问是不是普陀洛教的信徒。
“正如我刚才跟您说的那样,我只是个城里的画家而已。没其他什么身份。其实我可以直接去光和银行问他们高森先生的情况,可我觉得对方肯定不会明确告诉我,后来我听说高森先生的太太在这边,所以才贸然来访。”
“我大伯哥的事情,光和银行那边应该是什么也不会说的。”她喃喃着答道。从这位弟媳妇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一定也对她的大伯哥的事情略知一二。
“太太,您刚才说的普陀洛教是宗教团体吗?”修二问道。
“对,是的……”弟媳妇的回答仍十分暧昧,另一方面,她也对修二竟全然不知普陀洛教的事情流露出意外的神色。
不过,鉴于修二并不知道这个宗教团体的名字,这反而让事态好转了起来,因为高森弟媳妇的警惕心看起来多少缓和了一些。此前一直微微怀有敌意的她,现在似乎把修二视作了一般人,稍稍安心下来。换言之,她似乎看透了修二反正对自己及家人没有什么威胁。
“即使您在这儿等,嫂子也不会回来的。”弟媳妇这才柔和地回答。
“那么,她是去东京了?”
“没,嫂子就在这附近。”
虽然是附近,可具体地点对方似乎不便回答。
“请原谅我冒昧的请求,您能否告诉我那地方,我哪怕只见她五分钟十分钟也行啊。”
“可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这弟媳妇刚要说出嘴的话,却像忽然回过神来一样又从口中消失了。
“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如果见了太太后仍被拒绝的话,那我也就死心了。”
“可是,也不知我丈夫答不答应啊。若是在家的话倒还可以商量……”
“您的心情我很理解,我是绝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修二的眼睛望向远处。由于脚下所处的位置很高,连富士川都朦胧地浮现在了南部村落的屋顶上方。
“高森先生究竟是在哪儿故去的?我听说是在东京的世田谷。”
修二改变了询问的方式。他觉得,与其一个劲地询问遗孀所在的地方,还不如暂时放一放不问更好。而且,若是能从她嘴里打听到高森前支行长的死亡地点,也算是一个巨大的收获。说不定这弟媳妇还会回答连高森的遗孀也未必会回答的问题。
“我也不很清楚。”可惜,弟媳妇仍回答暧昧。
“高森先生是在世田谷患了病才突然不行的吗?”
“是的,我想是这样。”对方仍然含糊其词。
“不会是豪德寺的附近吧?”修二不露声色地问道。
“东京的地理情况我不大清楚。”她对豪德寺几个字毫无反应,似乎是真的不知道。
“他是在朋友的家中故去的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他是在路上死的吗?”,只是这样问太露骨了,他有意回避了一下。
“不是在朋友家。”这么说,高森去世的地方不在外面,是在家中。
“是嘛。那么,是在工作访问的地方?”
“不是。”
修二糊涂了。弟媳妇一直盯着他那一筹莫展的表情。她似乎对这个看起来的确是一无所知的修二终于放下心来。或许也是有点可怜他吧,她竟忽然开了口:“不是这样的。大伯哥是在旅馆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