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8/14页)

“无法释怀的我就这样回到了警署,但看到不久之后鉴识科送来的结果,我反而更纳闷了。”

  

“这次又怎么了?”

  

“没有指纹。”

  

“指纹?”

  

“水龙头上没有指纹。”加贺指着水槽上的水龙头说。

  

“正确地说,上面只有园子小姐的指纹。所以您应该了解我为甚么会纳闷了。那么水槽为甚么是湿的呢?”

  

康正心头一惊。他开关水龙头的时候戴着手套。这是因为他怕在不该留下指纹的地方留下指纹,也显然造成了反效果。

  

“所以我就来请教您是否用过水槽。一说水槽是湿的,您就说您洗过脸。但这显然很奇怪,因为如果真是那样,应该会有您的指纹才对。”

  

“那么……你怎么推理?”康正问,他已经没有心思用敬语了。

  

“我推测,酒杯会不会是您洗的,但您又不想让警方知道,所以小心不在水龙头上留下指纹。”

  

“原来如此……”

  

“如果我说错了,请纠正我。但届时也请您说明一下弄湿水槽的理由和水龙头为甚么没有指纹。”

  

“我是有话想说,不过我先听你说完。”

  

“好的。那么,您会洗酒杯,就表示那个酒杯是使用过后被放在那里的。换句话说,两个酒杯都用过了。这么一来,我们可以说,园子小姐不可能是单独喝酒的。然而您却试图隐瞒这个事实。为甚么?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您生怕警方对园子小姐的死起疑。反过来说,就是您知道园子小姐的死不是单纯的自杀。这时链条就成了重点,如果真的上了链条的话,无论有多少不自然的状况证据,您应该都不会想到自杀以外的可能性。因此必然会导出一个结论。”

  

“我说门上了链条锁是谎话,是吗?”

  

“只有这个可能。”加贺说完点点头。

  

康正想起这个刑警找他去饭店的酒吧时,就已经在怀疑链条的事了。

  

“继续说。”康正说。

  

“我想,为甚么您要这么做呢?”加贺竖起食指。“因为照理说,如果对妹妹的死有疑问,应该是会积极向警方提供情报才对。于是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您与令妹的死有关。”

  

“所以你才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

  

“这我不打算否认,但那纯粹是依照办案程序所进行的调查。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您。”

  

“无所谓。那你得到了甚么结论?我星期五白天出勤,只值勤到傍晚,星期六休假。换句话说,我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

  

“您说得没错。但是正如我刚才说的,我并不在意您的不在场证明。我怀疑的是,您认识杀害园子小姐的凶手,而且袒护那个凶手。”

  

“唯一的家人被杀,我却袒护那个凶手?”

  

“虽然很难想象,但毕竟人们有时候会呈现复杂的思考形态。”

  

“没那回事,至少我们这件事不是那样的。”

  

“还有另一个可能,”加贺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那就是,您没有袒护凶手的意思,但您不希望凶手遭到警方逮捕。”

  

康正也正色回视刑警。当然,加贺也深知这才是最接近事实的答案。

  

“但是,这个假设要成立,需要先决条件。”

  

“甚么条件?”

  

“您对凶手有某种程度的了解。我想您很清楚个人的调查是有限度的。”

  

康正以指尖敲了敲盘腿而坐的膝盖。

  

“你都做了这么深入的推理了,练马署却不采取行动?”

  

“这是我的推理,”刑警的嘴角变形了,“也向上司说过,但没有获得赞同。上司认为您不可能说谎。若门上了链条,除了自杀别无可能。以自杀来处理,也不会有人说话。”他叹了一口气,嘴角露出笑容。“而且他们现在比较在意的是辖区内的粉领族连环命案。”

  

“我能了解。”

  

“我再请教您一次,”加贺转身向门,指着被剪断的链条,“您来的时候,门没有上链条锁——是吧?”

  

“不,”康正摇摇头,“链条是锁上的。我是剪断链条才进来的。”

  

加贺抓抓后脑勺。

  

“您是在当天下午六点左右报警的。您说发现遗体后立刻打电话,但却有一则奇特的证词。在附近的补习班上课的小学生,下午五点看到您的车停在那里。这一小时的时间,您都在做甚么?”

  

车子被看到了?——康正暗自啧舌。当时他没有想到这么多,而且也不认为会有刑警去调查这种事。当然,加贺也可能是料准了康正一定是更早抵达现场的,才会去找证词来证明他的推论吧。

  

“那不是我的车吧。”

  

“可是那个孩子连车种都记得很清楚。”

  

“我开的是国产车,满街都是的那种。再说,总不会连车牌也记得吧?如果记得,你把那孩子带来,我可以跟他对质。”

  

听康正这么说,加贺苦笑。看到他这样,康正也笑了。“接下来你会出甚么牌?”

  

“那么,这个如何——您说看到门上了链条,便大声呼唤屋内的令妹。然而这幢公寓却没有人听到您的叫喊声。当天同一层楼,明明有那么多人都在家。这个您又该怎么解释?”

  

康正耸耸肩。“我自以为是大声喊,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大概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