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蓝灵(第7/9页)
“端木老爷子?”
“是,既然已经找到他的下落,为何不主动出击?”
我烦躁地喝了一大口水:“不是怕惊动他吗?”
“可是,那么多天过去了,你们监视到什么有价值线索了吗?”
“没有。”
白展龙每天向我报告,在垃圾场监视端木老爷子的情况,确实从未有什么收获。
“不能再守株待兔下去了,我和你一起去找爷爷,向他开诚布公说明来意!老爷子对蓝衣社忠心耿耿,对古家几代人无条件服从,他不可能被慕容云控制!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知道兰陵王面具埋藏在哪里!”
“可是,端木老爷子不知道我还活着,他以为古家早已绝后,我也死于2006年深秋的杭州,他才会每年都给古英雄上坟,给我烧纸钱祭奠。”
“这恰恰说明爷爷的忠臣!他不相信任何人,甚至不相信我这个孙子,但他相信你,相信古家的后人!如果,他看到自己誓死效忠的古家后继有人,他所祭奠的古英雄并未死去,他一定会激动得老泪纵横,并且全心全意为你服务,自然就能找到兰陵王面具了。”
“可是,如何才能让老爷子相信我?”
现在的我长着一张高能的脸,又身居天空集团董事长之位,恰恰是蓝衣社古家的死对头,谁能证明我是古英雄呢?
即便,由端木老爷子的孙子出马,他也未必会相信端木良的话——否则,为何那么多年来不去找他,反而小心地避开呢?恐怕在老爷子心目中,这个孙子早已背叛蓝衣社,沦为常青等人的爪牙,根本不值得信任!
端木良低头片刻,忽然扬了扬眉毛:“古英雄的身上有个记号。”
“我的身上?”
“假如你是古英雄的话,就隐藏在你的左耳后面。”
我立即从宝座上站起来,办公室有面落地镜子。我拿一面小镜子照着后脑勺,特别对准左耳之后的凹陷,正面对着大镜子仔细辨认。耳后处于阴影之中,是自己一辈子看不到的地方,除非是理发师傅,别人也很难注意这里。
小心地看了好几分钟,在端木良的提示下,我才发现通过两面镜子,隐隐照出自己左耳之后,有一小块新月形的红色印痕。
拿出一太摄象机,让端木良把镜头对准我的耳后,将这个印记拍摄下来。
然后,重新在摄象机里看我的耳后,果然是一块小小的印记,红色新月形状,不到两厘米大小,藏得太隐蔽了。
我有些恐惧地问:“那么多年来,我怎么不知道?”
“不,只是你现在不知道,当你失去记忆前,你是知道这个胎记的。”
“胎记?”
“我小时侯和你一起玩过,那时候你和碍事个光头,很容易被人看到耳后。我的爷爷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他知道你耳后的胎记——你的父亲也有这个胎记,同样也在左耳后面。”
“古家的遗传基因?”
“据说你的祖父和你的曾祖父,每一代蓝衣社的社长,耳朵后面都有这个新月形胎记,每一代的位置、形状、大小、颜色基本相同,这是你们古家世代相袭不变的遗传特征。”
所以,高能的父母在接我回家后,他们不会仔细看我的左耳之后,就算看到也不会在意——因为我受过严重的伤,他们会把胎记当成伤疤。
看我已被自己的记号震住,端木良继续说:“古英雄,这个标志会让老爷子相信的!”
“等一等,如果随便找人来在左耳后面刻上新月形记号,不也可以假冒古英雄了吗?”
我再度焦灼不安,他却安慰着说:“是的,但我们可以试一试,你的这个真实的胎记,再加上我这个唯一的孙子,或许可以打动老爷子。”
打动老爷子?虽然不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未必一定失败,比如在我的坟墓前。
“好,下午就出发!”
走进“狼穴”还是深秋,走出“狼穴”却一是冬日。
地面铺满厚厚的枯黄落叶,许多大树已不见一丝绿色,露出班驳书皮与干枯枝丫。我命令司机放下车床,可以直接受北风,长驱直入温暖车厢,无情摧残我的头发与眼睛。寒风隐藏许多气味,是遥远西伯利亚的冰雪味,东方辽阔大海的咸涩味,南北两侧长江的泥土味,还有冬天特有的寂静与死亡。
守卫大门的基地保安们,惊讶地看着我的悍马来到。经过严格的例行检查,我和端木良还有几名保镖,坐在三辆车上冲出“狼穴”。相比以往兴师动众的庞大车队,这次没有通知白展龙,反而事先把他派去市区。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不想让无关人员介入蓝衣社的恩怨。所以,我禁止白展龙或公司其他人,与端木良有任何接触。
穿过冬天萧瑟严酷的森林,很快驶上跨越长江的大桥,看着两边越来越密的车流,端木良长长叹息:“总算回到人间了。”
我何尝不是如此感想?冬日阳光穿过车窗,洒在苍白的虚弱的脸上,这是我搬入“狼穴”地底以来,时隔一百多个小时后,第一次回到地面晒到真正的太阳。
西郊,某个荒凉角落,被废旧工厂与建筑工地包围,中间是一大片坟墓般的垃圾场。
私家侦探汇报了最近情况——端木老爷子每天清晨出门,去附近小区和工地捡垃圾,下午通常会在垃圾场内处理废品,卖给马路对面几家废品回收站。他总在旁边的建筑工地买盒饭吃,有时也在自家棚屋里做饭。他同周围的人们关系不错,互相帮助交换一些东西,但看不出其他人有特别之处,也没有外人找过他。
此刻,端木老爷子正在自己的棚屋门口,拆卸一台被人丢弃的洗衣机。
我和端木良,分别换上普通廉价的外套,不引人注意地走进垃圾场,就像附近废品站的工作人员。
穿过地上一堆电子垃圾,我们来到老爷子面前。七十多岁的老人蹲在地上,披着一件肮脏的厚棉袄,低头认真地摆弄洗衣机,想必有不少零件能卖钱。
根据事先的计划,由端木良第一个说话。他看着捡垃圾的爷爷,不免情绪有些激动,半蹲下去说:“爷爷,我来了。”
老头的反应有些慢,缓缓抬起头来,只看了端木良一眼,又继续低头弄那些零件。
“爷爷,是我啊!我是阿良!”
孙子的嘴唇不停颤抖,寒冷的风几乎冻僵他的身体。
“对不起,先生,你认错人了。”
老头依然无动于衷,只对洗衣机零件敢兴趣,似乎眼前两人都不存在。
“爷爷!”端木良显然真心感到内疚,“我来晚了!孙子对不起你!不该让你在这里受苦!你快跟我回去,阿良会给你买新衣服,给你住新房子,给你吃好东西,你不能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