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第5/8页)

不出所料,戚玉芳果然中计,她坐在桌旁入神地看着,整个魂儿被吸住了。

刘振亮眼看“锦鲤上金钩”了,心想,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轻轻掀开棉被,下床蹑足,端来一张鼓椅,紧挨戚王芳后面坐下,鼓起破釜沉舟的勇气,把一只手兜在戚玉芳的胸部,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玉芳,你的心为什么跳得那么厉害?”

玉芳先受书中生动情节的诱惑,此时又受刘振亮温柔蕴籍的勾引,只觉得一缕缕微妙的情丝向神经网撒开,意荡魂销她再无法矜持了,她心醉了!

刘振亮见此情景,知道她“情急了”!益发大胆,更靠紧了她,轻吻香颈,耳鬓厮磨,俏声俏气的说:“心振荡,默无语,何以为情?”几句挑情话搔着戚玉芳内心的痒处,她屈服了,忍不住纵身倒在刘振亮的怀抱里,任他尽情摆布。

正当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篱外柴扉“嘎”的一声,把戚玉芳从温柔乡里惊醒过来,她知道是爸爸回来了,便立即从刘振亮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如一只惊鸿掠出大厅,开了大门。

“爸爸,回来了?”戚玉芳见父亲满脸笑容,挑着满满两箩筐的日用品和食物跨进门来,赶紧上前接过担子,挑进大厅,把东西安顿好。

父女俩拿了一大叠报纸同到书房里探看刘振亮,陪他聊天。

刘振亮一眼触见戚玉芳手上的报纸,不禁地贼心虚,感到前景不妙,前刻风流的幻想全抛到九宵云外了。

“玉芳,这些报纸是新的还是旧的?”刘振亮忙问道,禁不住心脏噗噗跳。

戚玉芳见问,想到上刻与他拥抱的情景,不觉双颊泛起好红,不自然地笑说:“在城市,它是历史;在这里,它还是新闻。”

戚承祖怕刘振亮体会不到女儿讲的话意,连忙补充说:“杨先生,我们这里地方偏僻,交通不方便,每半个月我就要麻烦那位在长江海关当帮办的朋友,利用长江差船,为我采办一次食品和日用杂物,又替我捎来半个月的报纸。这些东西都是从南京买来的。”

刘振亮听说是从南京来的报纸,忍不住心头跑鹿,又听戚承祖兴致勃勃往下说:“刚才我听那位朋友说,南京最近破获了一起美国特使马歇尔失车案。”刘振亮更是心惊肉跳。但他马上镇定下来,事不关己地问:“这批窃犯捉到了没有?”

戚承祖摇头说:“没有,听说这个窃犯是“独脚盗”,只有一个人,相当厉害,被他跑了。不过这辆汽车还是被夺回来了。说着,便从那叠报纸中找出本月五日的《中央日报》,担心刘振亮病后精神不好,要女儿把破获马歇尔失车全案的经过念给他听。

刘振亮坐在床上,背靠床头,戚家父女坐在沙发椅上。

戚玉芳翻到第四版‘“本市新闻”’栏,认真地念道:“美国总统特使马歇尔失车案如期破获;小标题是:‘大侦探驾车追窃犯,京芜公路一场枪战。’她兴趣盎然地读着,戚承祖头枕沙发闭目静听;刘振亮绷紧心弦听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幸好戚承祖父女一个低头专心地念,一个闭着眼睛听,否则刘振亮的表情肯定难逃过他们的眼睛。

戚玉芳读完全案经过后,若有所思,便问刘振亮说;“杨先生,这个窃犯也是四川内江人,与你是小同乡,也是翻译官,也到过印度加尔各答,你认识他吗?”

这时刘振亮已恢复常态,假装镇定笑着说:“不认识!抗日战争时期,四川重庆是个陪都,抗战的大后方,我们家乡有许许多多青年,为了祖国,参加各种救亡工作,出过不少力,他牺牲不少人。不过人的品质各各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这个窃犯可能假冒美军顾问团的翻译官。不过也许他真的到过印度加尔各答;据报纸报导,他当时是学空军的,而我那时是学特种部队的,不是一个系统。加尔各答是印度第一个大港口,地方相当大,是作为盟军反攻东南亚的基地。当时英国、美国、印度的军队很多,各种飞机、大炮、坦克、战车多得不得了。我们中国各兵种也都在那里训练。马达的声音,整天公响,震耳欲聋。一到星期天,街上各肤色的人熙熙攘攘,热闹极了。’刘振亮极力回避主题,想把父女俩的注意力引到印度加尔各答去,尽在枝节上做文章。

戚玉芳转了个话题说:“这个程科长的确相当厉害,我在报上经常看到关于他破获各种离奇案件的报导。这次马歇尔特使的汽车被窃,假使没有他及时破获,就会影响到国家的体面。”接着,她又神往地说:“我真想有机会到南京去看看这位传奇式的人物,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有没有三头六臂?”

刘振亮为了掩盖他的窃盗嫌疑,趁机撒谎说:“讲起来我和程科长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们两个经常在一起玩。”

戚玉芳信以为真,好奇地问:“他多大年纪叩刘振亮才后悔自己弄巧反拙,迟疑一下才说:“四十开外。”

戚五芳不禁一楞,又问:“他是哪里人?”

刘振亮不假思索地说:“广东人。”

“他是什么出身的?”戚玉芳又追上一句。

“过去他在上海法相界当过包打听,上海伦陷后曾在汪精卫伪政府公安局任职,不久又调到南京公安厅。抗战胜利后,政府看他在任多年有点经验,便把他留用下来。”停了一下,刘振亮加重语气说:“当然罗,工作干了那么多年,一点经验总是有的,熟能生巧嘛!”

“这个人长得神气吗?”戚玉芳对程科长似乎很感兴趣,不厌其烦地一再追问。

刘振亮刚才听到《中央日报》的报导,才晓得他的敌人原来是程科长,暗中对他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但是他并不认识这个人,就是在他失败的当晚,从凤凰餐厅门口看进去,只见一个人行动迅速地把林鹤鸣的手压下去,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面貌,他估计这个人就是程科长了。刚才他对程科长的描绘完全是胡诌的,因为对他印象不好,所以尽量贬低,他认为戚玉芳不会明知故问的,又随口答道:“有什么神气,论他的外表,还达不到水平线。”

刘振亮的一番答话,引起了戚玉芳的很大怀疑。她想,两个人既然是好朋友,为什么要贬低他呢?为什么杨展所讲的一切与过去报纸上所介绍的程科长的情况都不相符呢?戚玉芳虽然平时讲话很随便,但是到了紧要关头,她就不露声色了。

这时,戚承祖插嘴说:“我认为这个窃犯的在老虎嘴边拔胡子,他的胆子可算不小;最后又能被他逃脱,这样的人也是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