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4页)
“我被押到和县刑警队,又是一场拷打,大家都骂我淫贼,一再追问那个贵妇的下落。
有的说我谋财害命,有的说我奸杀了她,有的要追我同党。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亟口呼冤,但有谁能相信我呢?
“那个队长叫一个探员递一面镜子给我,骂道:‘你看,你的罪状明明写在脸上,还敢强辩?’
“我揽镜一照,天啦,我两边脸颊上,一边写一个字,左边‘淫’字,右边‘贼’字,而且还是红色油漆写的,十分显眼。
“这时我才回忆昨天晚餐后,我从楼板窟窿上看下去,看到这个女的叫茶房进来,吩咐他为她出街买东西。一会儿,茶房替她买回一罐红漆、一支毛笔和一根麻绳。当时我真不明白她买这些东西做什么,万想不到原来专门都是来对付我的!这个女人简直是一尊女神!为什么有此先见之明呢?我不断思索,实在不解。
“接着,那个队长发令,叫刑警把我通身上下抄一抄,他们从我身上抄出一个小纸包,献给队长。解开一看,里面包有一小撮木屑锯糠,用双张方块的道林纸包着,两张方纸上都有一段警语。第一张写:‘数点木屑,散在我的地板上,你失败的原因就在这里。干这一行,胆要大,心要细。你不配当强盗,赶快回山,面壁十年,再来问世。’下署‘一奇’二字。
第二张方纸上写着:‘既想行窃,又要强奸,奸淫偷盗,五毒俱全,贪财好色,不败才怪,离经叛道,理应严惩。’下面又是署着‘一奇’二字。她说得对,骂得好,连我失败的答案,都替我写出来了。这是我有生以来所未遇过的劲敌,自认服输,甘拜下风。我虽失败,暗地里对她拜服到五体投地。
在座的杨玉琼、柳素贞听到这里,十分惊奇。她们不约而同地嘘一口气,两人相识而笑。
程科长频频点头,暗中也感佩服,笑道:“她是黑道之祖‘江湖一奇’,人称马太太,神通广大,你在她面前班门弄斧,该当倒霉!”
王存金接口说:“对对!你毕竟识多见广,拜服,拜服!当时,我不知道,以后才晓得她是马太太,这个女人堪称一奇,我当时就死在她的手里,也心甘情愿。”
这话又引得杨玉琼、柳素贞笑出声来。
程科长接着问:“你知道你师父的‘五鼓鸣鸣香’的制法吗?”
“我只晓得它的主药是‘曼陀罗’,此药是木本的,产自皖南黄山,我曾经随师父到黄山采过此药,至于如何制法及配药,他不给我知道。”
“好,你再继续说下去。’
王存金接着说:“他们拷问我大半天,问不出名堂来,只好把我暂羁押在看守所里。这个监房当时只关我一个人,监房建筑十分牢固,我戴上脚镣手铐,栅外加上一把大锁。他们认为我即使有天大的本领,也是插翅难飞的,因此戒备并不森严。
“我坐在牢房,垂头丧气,想到昨夜的情景,没有尝到羊肉,却沾得满身膻气,十分懊恼。最可惜的是当年师父遗留下的唯一的一瓶‘五鼓鸡鸣香’,也被那个女的带走了,这是盖世难寻的东西。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正当我懊丧之际,突然听到‘咔嗒’一声,有一小包东西丢到我的脚边,我赶紧用脚踩住,看看四下无人,便俯身把纸包检起。打开一看,内有三把锁匙,纸上写有几个字:‘八月十五晚上七点,在乌江铺映月楼东边房间等我。’附注四字:‘看完吞下’,没有署名。我知道是严中甫暗中救我,惊喜交集。我立即把纸撕碎,放在嘴里,嚼烂吞下去。半夜趁着他们不备,开了脚镣手铐,再开栅门,乘机走了。
“隔了几天,就是八月十五日,我如约前往,果然在映月楼碰到严中甫,双方见面非常亲热。我向他道谢搭救之恩,并备下几样酒菜,相对谈心。
“据严中甫说,当天晚上,他在县刑警队值班,一清早,电话的铃声就响了。他亲自接听,对方是女人的声音,响亮清脆,她说中南旅行社二楼第一号特等房间,发生大窃案,现在窃犯已经抓到了,已被捆倒,放在床铺底下,一切现场都已保留完整,请他马上派员前往接收。这个大盗是西梁山的掌门人飞贼王存金,此人本领高强,要特别注意。严中甫听到是我,怔住了,只好答应对方,马上派员前往。对方的电话挂断了,他一再思考如何对策,方能保我脱险,他想瞒天过海,自己一个人到达现场,以便见机行事。
“不久,电话的铃声又响了,严中甫以为是别人打来的,没有闲情去接,想不到又是这个女人打来的。这个女的,十分厉害,她怕警匪勾结,因此第二次又打一个电话来。这次的电话,是方副组长接了,对方又把上列的情况简单扼要地复诵一望遍,等到对方电话挂断后,方副组长就向他报告电话报案的情况。严中甫听了暗中叫苦,心想,电话不该让方副组长接了。他问方副组长有否说出窃犯的姓名,方副组长说没有。严中甫当时心生一计,他到队长公馆报告情况,请队长即速派员前往。
“严中角趁着这个机会,骑上一辆自行车,先到中南旅行社,直奔楼上,叫茶员打开一号房间后,要他在外面等候。茶房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
“严中甫到房间,马上从床下找到我,看我赤身裸体,人事昏迷,四马扬蹄,反绑手足,胸前贴着一张字条,上写:‘西梁山掌门人大盗王存金,积案累累,罪恶如山,应加严惩。’‘严中甫马上把这张条子撕下,摺好塞在口袋里。他一再摇我,我沉睡不醒。他正想把我身上绳索解开,想不到队长已经亲自带了一批刑警乘车赶到,严中甫只好把方才的情况报告他。
“以后套问茶房,这个女人何时离开?他们异口同声说不知道。他们还说,当严组长来时,他们以为这个女的还在睡觉。因为他们都认为她是一位派头十足的过路太太,所以对她特别客气,半点不敢惊动她。
“说了这些,严中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摺好的纸条递给我,对我说:‘这就是那个女人贴在你胸前的纸条,你在和县积案如山,刑警队千方百计想逮捕你,因为都不认识你的本来真面目,所以你才会平安无事。假使迟了一步,这张纸条肯定落在队长手里,那就麻烦了。
不但和县老家呆不住,起码有好几年的监牢让你坐。’他说的都是真实的话,并没有半点吓唬我的意思,那时我对他非常感激。在酒兴正浓的,他建议和我结拜兄弟,这是我求之不得的,我当然十二万分地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