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4/9页)
我笑着对他说:“你走,你走!不要客气,我在这里稍坐片刻。这里早上倒很清静,我想在这儿对此案情再推敲推敲!”
朱文彬走后不久,我从衣架上面取下自已的礼帽,也下楼走了。朱文彬走南,我向北,驾驶摩托车,又到童家巷二十七号。
我第二次来到朱家,方瑶琴出来迎接,引我到客厅接待。她调和一杯牛奶咖啡,态度十分热情。
我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她的行动和姿态,她的确很美,身段高佻,风度翩翩,她的面容洁白有光泽。谁接触到她那清澈明亮的眼睛,谁的心境就会豁然开朗。当她端着咖啡敬客时,那种迷人的醉光,一闪间发出无限的深情。朱文彬五年中难得看到的闪光,我竟然在一接触中就幸运地看到了,这样美妙的柔光,的确与众不同。
她坐在对面一张长沙发上,安详而有礼貌地对我说:“你上次来时,因为老朱在这里,没有怎么招呼,请你原谅!”
“别客气,别客气。”
“其实我对你十分敬佩!”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在报纸上,我经常看到你破获各种奇案,尤其是上个月你所破获的玄武湖桃色命案,抓到了凶手,又替凶手辩冤,千方百计找到凶手给死者的哀求书,用科学的方法验明凶器是死者的,有了这些有力的证据,使全案改观,由谋杀而变成自卫杀人,从而挽救了‘凶手’佘倩的性命。这个案件办得迅速漂亮,给人一种信赖的感觉,所以我十分敬佩你。”
“过奖,过奖!”
“不,这都是事实!因此,对破获这次窃案,我对你同样感到信赖。”她叹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想不到老朱竟怀疑是我作案!”
“不会嘛,他没有对我说。”我替朱文彬辩白。
方瑶琴笑说:“我跟他多年,他的性格、脾气我都摸透了,从他脸上的表情,我可以猜透九成。本来他没有动这个念头,因为严组长的一句话--偷者是四川人,因此引起他对我的怀疑。程队长,你同意严组长的看法吗?”
“严组长的判断是有他的根据,但也可能是假像,我已经派人调查落实。”说到这里,突然她床几上的电话响了,方瑶琴过去接了电话,反过头来对我说:“队长,你的电话。”
我接过话筒,原来是关副组长打来的。他说,他到了队部,知道我还没上班,估计还在童家巷二十七号,因此打个电话来。他说,那两根鸟毛经过夫子庙“养闲斋”鸟铺老板柳老头的鉴定,说是鹧鸪的鸟毛。为了证实,柳老板还带我看活的鹧鸪,它的毛跟那两根鸟毛完全一样。
我听说是鹧鸪毛,就对关副组长说:“严组长的估计完全错误。”
关副组长又在电话里对我说:“严组长今晨捉到川帮惯窃‘飞毛腿’刘行三,因为刘行三昨晚没有在家里,天刚朦朦亮才回家。大家在他家里抄到金镯子一对,金戒指三只,合计三两七钱,上面有‘宝光楼足赤’的戳印,与童家巷二十七号失主报单里面一部分金首饰是同店监制的,‘飞毛腿’说不出昨晚到哪里去,说东道西,都对不来,因此嫌疑很大。严组长火了,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
“我的判断,‘飞毛腿’刘行三对此案未必有关,不过昨天晚上到哪里去,这点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可能有不可告人的事情。现在我提供一条线索给你,回龙桥一○三号祝光明过去是搞黑线的,他已经洗手不干多年了,目前他混得很好。这个人对我们的工作很肯帮助,他当年与‘飞毛腿’刘行三都是川北一派,又是师兄弟,他师父是剑阁赵振飞,外号‘巴山夜鹰’。所以祝光明对刘行三的情况十分熟悉。你马上向他调查内情,只要他知道的,他都会告诉我们,因为他很愿意向我们靠拢。这个调查很关键,你马上就去。”
我放电话,走近方瑶琴,笑说:“根据调查证实,严组长的判断是错误的。”
方瑶琴噘着嘴娇媚地说:“他判断错误,使我蒙受不白之冤!”
我坐下来,笑着说:“严组长的判断错误,并不能排除你先生对你的怀疑。”
“为什么?”她感到愕然。
我指着那扇被敲破的窗户,对她说:“因为那扇玻璃窗是被人从房间里面打出去,不是从外面打进来。说明是内窃,不是外窃。”
“你有什么根据?”
“这是料学根据,不是凭空臆断。”我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向方瑶琴招手:“朱太太,你来!我做个试验给你看。”
她走近我的身旁,我便从胶布里面撕下一块玻璃破片,对她说:“有胶布粘住的是外面,没有粘住的是里面。’说着,就拿起旧毛巾包着竹刷在粘有胶布的一面敲打一下,玻璃片裂开了。我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对她说;“你看这片玻璃裂开的侧面纹路跟原先破的侧面纹路一样吗?”
“不一样!”
我又把玻璃被片翻过来,再用那把竹刷在上面敲一下,玻璃片破了,我又叫瑶琴比较侧面的纹路。
她认真地与窗户上原先被贼打破的玻璃侧面纹路对照,惊喜地喊:“一模一样!”
“不管从里打,还是从外打,被打的那面的纹路都先垂直后弯曲的。”
方瑶琴十分好奇地摆弄着破玻璃片,用放大镜很兴趣地照看着纹路。我细心观察她的言行,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迹象。
方瑶是把放大镜还我,钦佩地说:“你真有办法!”
“不,这是物理的力学问题,也是刑事上的普通常识。”
方瑶琴神情困惑地问:“为什么严组长不懂得?”
“这是新的科学技术,他没有学过。”
“啊!这就是队长与组长的道行分界线。”
“朱大太,你太过奖了,其实这门学问是十分深奥的,各人有各人的专长。”
我和她边走边谈,又重新坐下,方瑶琴迫切地问我:“队长,你对这个案件的看法如何?”
我笑答:“干我们这行的人,多少都会鉴貌辨色,我认为你是属于善良一类的人物,我不会怀疑你。但是此案既属内窃,你们家里的人口又十分简单,而且你又有暖昧的事,在案情还没有弄个水落石出的时候,朱先生肯定对你有怀疑的。”
“暧昧的事?”她忍不住砰然心跳。
“对了,叶竹青先生找你一年多,最近已经登门了吧!”
她呆住了,眉头一皱,似乎在想,我怎么会晓得她的秘密呢?旋即间勉强挤出笑容,恍然大误说:“啊,原来你们怀疑的是他!”
她叹了一声,接着说:“这事说来话长,我很想跟你谈谈,因为你没有官架子,知情识趣,富有人情味。在未说之前,我先给你看看老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