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丁俊文之死(第2/2页)
我记了几笔,问道:“W的故事,正是在暗指吕晨吧?”
“当然。”她面无表情地说,“所以她才会感同身受,产生出丁俊文的无比恐惧。我当时就看到了她的恐惧,就赶紧抓住机会说了更多的事。我说,我以前跟W关系特别好,自从她死在精神病院,我就经常梦到她,她总是在梦里跟我说,如果她能活过来,一定要不会放过她丈夫。话没说完,吕晨就紧紧抓住我的手,说,秋薇,我听见W的声音了,她在警告我,让我不要重蹈她的覆辙。”
我非常同情吕晨,但尽可能不在叶秋薇面前表现出来。
“她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说一定是W的灵魂与她产生了感应。”叶秋薇接着说,“我又说了一些W的事——很多都与她十分相似,以此加深她的感受。做完这些,我松了口气,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一半?”我问,“我还以为,做完这些,吕晨就会去杀丁俊文了。”
“还不够。”她微微摇头,“纵使影响妄想深重,终究也只是妄想罢了。想让吕晨付诸行动,就必须让她的妄想与现实接轨,让她在现实中发现触手可及的威胁。”
“就像导火索,像《红豆》。”我点点头,“你需要给她一个突如其来的刺激。”
“对。”她说,“我先耐心等待了两天,看她是否会采取行动。我做得越少,暴露的危险性就越小。但连续两天,她都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31号中午,丁俊文打电话询问我治疗的情况,我决定点燃导火索。”
“怎么做?”我完全推测不出她的下一步行动。
“我对丁俊文说,吕晨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不是专业的精神医生,实在无能为力。”她说,“我建议他带吕晨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为了表现我的热心,我总结并打印了一份涵盖精神治疗的医院的名单,并标注了可以重点考虑的几家。31号晚上,我把名单交到丁俊文手里,嘱咐他放好,千万不能让吕晨发现,不然的话,可能会刺激到她。”
“啊?”我没听明白,“你的计划,应该是用这份名单刺激吕晨吧,为什么不让她发现呢?”
她露出一丝复杂的笑:“这么说,是为了让丁俊文在吕晨面前表现出紧张。吕晨原本就认为丈夫想要害她,感觉到丈夫的紧张后,一定会产生各种偏执的联想。丁俊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付精神分裂患者,他会受不了妻子的偏执与纠缠,最终妥协,把名单拿给妻子看。他或许还寄希望于耐心的开导,能让吕晨明白自己的病症——面对一个偏执者,这无异于痴人说梦。”她顿了顿说,“最后,你想一想,丈夫向自己刻意隐瞒精神病医院的名单,对吕晨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我恍然大悟:“她会更加坚信丁俊文想要害她。那份医院名单,就是妄想与现实的契合点,也是点燃吕晨的导火索。”
说完,我翻开死亡资料,再次读了读丁俊文的死讯:
2009年4月1日凌晨五点,丁俊文被妻子从自家窗口推出,坠楼身亡。后经鉴定,其妻吕晨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案发时不具有刑事责任能力,故而被送入市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她面无表情地说:“一切都有律可循。”
我翻了翻死亡资料,看着后面一连串陌生的名字,背后凝起刺骨的寒意。老吴特意给我延长了面访时间,我能感觉到,我也打算辜负他的好意。但是,我把死亡资料翻到第三页,刚看见第三个死者的名字,就忍不住合上了资料。
我当时的感受,是刻骨铭心的恐惧。
走出病房,老吴显然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还特意找大夫对我进行了心理疏导。那天,离开精神病院不久,我就开始后悔没有多待一会儿。我把车停在路边,打开死亡资料,翻到第三页,再次看见了第三个死者的名字:
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