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11(第5/6页)
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这期间只来了另一名年轻特工,他用托盘端来食物,接着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伯恩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刚过——他已经被讯问了一整天。就在这时,房门又一次打开了。
伯恩本以为自己对任何情况都作好了准备,不过看到中情局局长走进房间,他还是大吃一惊。局长站在那儿盯着伯恩看了很长时间,伯恩能看出老头子的脸上流露着各种相互冲突的情绪,因此他才会像这样欲言又止。跑到这儿来见伯恩,这件事本身就让老头子很不愉快;现在,他要对伯恩说的话正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
老头子最后还是开口了:“你遵守了承诺,把马丁救回来了。”
“马丁是我的朋友。我绝不会让他失望。”
“告诉你,伯恩,我真希望这辈子从来都没遇到过你,”中情局局长摇了摇头,“不过说实话,你他妈的太让人琢磨不透了。”
“连我自己都琢磨不透。”
中情局局长眨了几下眼,然后他刷地转过身大步走出了房间,就让门这么开着。伯恩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可以走了,马丁也是一样,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马丁已经通过了那一大套让人精疲力尽的身体与心理测试。他们俩都安然度过了“阴森之屋”。
马修·勒纳坐在“堤丰”行动部主任的办公桌后面,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也是行动部主任的椅子。听到掌声的那一刻他意识到有什么事不对劲了,于是从电脑屏幕前转过身来——他正在为“堤丰”行动部的电子档案设计新的分类体系。
他起身走过主任办公室,打开了房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被“堤丰”行动部的同事们团团围住的马丁·林德罗斯。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林德罗斯身边的人纷纷激动无比地抢着和他握手,其他人则在用掌声表示欢迎。
勒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凯撒大人来了,他满怀怨恨地想道。局长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既恨且妒的勒纳眼看着这位浪迹天涯后归来的英雄端着一副大胜而归的派头慢慢朝自己走来。你回来干吗?你怎么没死啊?
他费了不少劲才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朝林德罗斯伸出了手。“欢迎凯旋的英雄。”
林德罗斯也冲着他一笑,那笑容中的讽刺意味毫不逊色,“马修,多谢你帮我焐着椅子。”
他从勒纳身旁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打量着室内的陈设。“哦,还没重新刷油漆吗?”看到勒纳跟在后面走了进来,林德罗斯又加了一句,“口头汇报一下情况吧,然后你就可以回楼上去了。”
勒纳边汇报情况边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待他收拾停当,林德罗斯说道:“马修,我希望你能把办公室恢复成我离开之前的样子,谢谢。”
勒纳怒气冲冲地瞪了林德罗斯一眼,随即小心翼翼地把他以前收起来的所有照片、名画复制品和纪念物一一摆回原处,他本来再也不想看到这些东西。勒纳是个出色的指挥官,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撤出战场;他也确信这是一场战争,而且刚刚开始。
勒纳离开“堤丰”行动部三分钟之后,林德罗斯的电话响了,是老头子。
“重新坐到那张桌子后面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
“那是当然。”林德罗斯答道。
“马丁,欢迎你回来。我打心眼儿里欢迎你。你获得的情报证实了‘杜贾’组织的意图,这对我们来说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是的,长官。我已经开始制定分步实施的计划,以遏制他们的行动。”
“好样的,”中情局局长赞道,“马丁,把你的人召集起来,尽快执行任务。在我们解决这场危机之前,你的任务就是整个中情局的任务。从现在起,中情局的所有资源你都可以任意支配。”
“我会把这件事办好的,长官。”
“全靠你了,马丁,”中情局局长说,“今天吃晚饭的时候你就可以来做第一次情况简报。八点整。”
“我盼着和您见面,长官。”
局长清了清嗓子:“对了,关于伯恩的事你有什么建议?”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长官。”
“别跟我来这一套,马丁。你我都知道伯恩那家伙绝对是个威胁。”
“长官,是他把我救回来的。我觉得这事除了他没人能办成。”
老头子根本没理会林德罗斯的话。“我们正面临着一场国家危机,其规模和严重性都是前所未有的,现在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像他这样难以控制的麻烦人物,我希望你能把他处理掉。”
林德罗斯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望着窗外坠下的亮闪闪的冰冷雨滴——他提醒自己得问一下伯恩的航班是否会延误——他打破了让人越来越难堪的沉默,说道:“恐怕您得把话说得再明白些。”
“哦,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伯恩那该死的家伙足有九条命。”中情局局长停顿了片刻,“我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很不错,但这样不好。相信我,我的判断没有错。想想看,三年前我们刚安葬了亚历山大·康克林。谁要是和伯恩走得太近就会遇到危险。”
“长官——”
“这么说吧,权当我是在对你的忠心进行最后一次考验。你要是想继续在‘堤丰’行动部干,就必须这么做。我想我用不着提醒你,你背后还有人在虎视眈眈呢,从现在起你必须切断与杰森·伯恩的所有联系。不要让他得到任何情报——一条也不行——无论是从你的办公室还是这栋楼里的任何一个地方。明白了吗?”
“遵命,长官。”林德罗斯挂断了电话。
他拿着无绳电话站起身,走到窗前把脸颊贴在窗玻璃上,冰冷的感觉传遍全身。深入骨髓的疼痛仍然没有消失,他的脑袋也一直在作痛——这个情况他并没有告诉局里的那些医生:这些疼痛都让他无比清晰地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想起自己来到此地的旅程是多么漫长。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把电话举到耳旁:“伯恩的航班能准时起飞吗?”听到对方的回答之后,他点了点头。“好的。他在华盛顿国家机场?你看清楚了?很好,你可以回来了。没错。”他挂掉了电话。无论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伯恩反正是要启程去敖德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