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伯恩的通牒(3)(第2/3页)


  “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一切都好尊贵。太尊贵了。有点不对头。”
  “你担心得太多了。”
  “不是,是你太容易自欺欺人。我弟弟克洛德老是说,你从大人那里得到的东西太多了。总有一天账单会送到你面前。”
  “你弟弟克洛德是个好老头儿,但他脑袋可不太好使。出于这个原因,大人交给他的都是些最无足轻重的任务。你要是派他到蒙巴纳斯Montparnasse,巴黎市中心的一个区。取份文件,他能跑到马赛去,还搞不懂自己怎么会跑到那儿去的。”别墅里的电话铃响了,打断了“胡狼”信使的话。他转过身来。“咱们的那位新朋友会接的。”他说。
  “她是个怪人,”老妇人加了一句,“我不信任她。”
  “她为那位大人工作。”
  “真的?”
  “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她会转达大人的指令。”
  身穿制服、浅褐色头发在脑后紧紧挽成一个圆髻的护士出现在门廊里。“先生,是巴黎打来的。”她说道。她低低的声音显得很轻描淡写,但那双大大的灰眼睛里却含着一种话音里听不出的紧迫。
  “谢谢你。”“胡狼”的信使走进房间,跟着护士来到电话旁。她拿起话筒递给了他。“我是让·皮埃尔·方丹。”
  “祝福你,神的孩子。”几千公里之外的那个声音说道,“一切都还满意吧?”
  “好得无法形容,”老头回答说,“这一切都……太尊贵了,我们简直不配消受。”
  “通过你的行动就配得上。”
  “愿为您效劳。”
  “要为我效劳,就得遵照那个女人给你的命令。严格按照命令行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明白吗?”
  “当然。”
  “祝福你。”咔嗒一响,话音就断了。
  方丹转过身要和护士说话,但她不在他旁边。她走到了房间的另一头,正在开桌子抽屉上的锁。他走到她身旁,眼睛被抽屉里的东西吸引住了。里面并排放着一副手套,一把手枪,枪管上旋着圆筒形的消声器,还有一把刀锋收起的折叠式剃刀。
  “你的工具都在这儿。”那女的递过钥匙,用一双毫无生气和表情的灰眼睛紧紧盯住他,“目标住在我们这排别墅的最后一栋。你这样的老头儿为保持循环通畅经常会出去遛弯,所以你就在那条小路上多走走,搞清楚地形,然后把他们杀掉。办事的时候戴上手套,照着脑壳开枪。必须打在脑袋上。然后把几个人的喉咙都割断——”
  “天啊!那两个孩子也得这样?”
  “命令就是这样的。”
  “这太残忍了!”
  “你想让我转达这句评语么?”
  方丹向阳台门望去,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不,当然不想。”
  “我看也是……还有最后一条指令。你得用鲜血——谁的血最方便就用谁的——在墙上写下这几个字:‘杰森·伯恩,胡狼的弟兄。’”
  “我的天啊……我会被抓到的,肯定。”
  “那就得看你自己了。去下手的时候跟我说一下。我会赌咒发誓说,你这位伟大的法兰西战士当时一直待在别墅里。”
  “时候?……是什么时候?这事要在什么时候办?”
  “现在起三十六个小时之内。”
  “然后呢?”
  “你们可以一直待在这里,等到你的女人死掉为止。”9
  布伦丹·帕特里克·皮埃尔·普里方丹又大吃了一惊。尽管他没有预订房间,宁静酒店的前台却把他当成名人来对待;他刚订下一栋别墅,没过多久就被告知他已经有了一栋,人家还问他从巴黎飞来一路是否顺利。混乱持续了几分钟,宁静酒店的服务员想询问老板却找不着人;他不在自己的住处,酒店的其他地方也看不到他的踪影。到了最后,服务员只好半带沮丧半带恳求地摊开双手,前任法官则被带到了他的住处:那是一座漂亮的小房子,俯瞰着加勒比海。他在偶然之中(完全不是有意为之)摸错了衣袋,把一张五十美元的钞票递给了前台经理,感谢他殷勤接待。普里方丹立时变成了一位不可小觑的人物;打响指的声音此起彼伏,召唤服务生的铃铛被急急拍响。这位令人迷惑的陌生来客突然间乘水上飞机从蒙塞特拉飞来,对他的服务无论怎么周到都不为过……他的名字把宁静酒店前台的所有人都搞糊涂了。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巧合吗?……不过直辖总督——保险起见,就算弄错了也没事。赶快给他弄座别墅。
  等他安顿下来、把便服放进衣橱和柜子,荒唐的事情仍在继续。一瓶冰镇的一九七八年卡尔邦女庄园葡萄酒、一捧刚刚采摘的鲜花和一盒比利时白丽人巧克力送到了他的别墅,结果一个晕头转向的客房服务侍者又跑回来把巧克力拿走了,道歉说巧克力应该送到路这头的另一座别墅去——不是路这头就是路那头。
  法官换上百慕大短裤,看到自己那双难看的瘦腿不禁直皱眉,然后又穿上一件样式低调、带佩斯利涡旋纹图案的运动衫。再穿上白色的便鞋,戴上白布帽子,他的热带装扮就齐了;天很快就会黑下来,他想去散散步。这么做有好几个理由。
  “我知道让·皮埃尔·方丹是谁,”在前台后面看登记表的约翰·圣雅各说,“他就是总督办公室打电话让我关照的人。但这个B.P.普里方丹又是谁?”
  “是一位著名的法官,来自美国,”一口英国腔的高个儿黑人副经理宣称,“我叔叔,就是移民局的副局长,大概两小时之前从机场那边给我打了电话。真不巧,刚才发生混乱的时候我在楼上,不过我们的人处理得挺好。”
  “法官?”宁静酒店的老板问道。副经理碰了碰约翰的胳膊肘,示意他离前台和服务员远一点。两个人走到了一旁,“你叔叔怎么说的?”
  “与我们这两位贵客有关的事情,一定要绝对掩秘。”
  “客人的事当然要保密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叔叔非常谨慎,不过他透露说,他看到那位尊敬的法官去了岛际航空公司的柜台,买了一张票。他还破例透露了一句:他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那位法官和法国二战英雄有亲戚关系,他们希望私下会面,商讨极为重要的事宜。”
  “如果是这样,这位尊敬的法官为什么没有提前订房?”
  “看来有两个可能的解释,先生。据我叔叔说,他们本打算在机场会面,但直辖总督召集了一队人来欢迎,这样他们就见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