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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有马上回答。他似乎是在考虑该如何回答。

“知道。”对方终于说话了,“不过,那小人的死也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你真的那么想吗?”

“……你想说什么?”

“总之,我想见你母亲一面,我有东西要交给她。她傍晚能回来,对吧?那我到时候再打电话给她。”

“等一下,”男子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札幌车站旁边的宾馆里。”平介说出了宾馆的名字。

“我知道了。那我们给你打电话吧。你一直都在宾馆里吗?”

“嗯,如果你们要给我打电话的话,我就一直在。”平介答道。心想,反正札幌也逛得差不多了。

“那等妈妈回来了我让她给你打电话。那个,你的名字叫杉田,对吗?”

“对,杉田。”

“我知道了。”说完,根岸典子的儿子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平介躺在床上打了一会儿瞌睡,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梦,这时,电话铃把他弄醒了。

“是杉田先生吗?”是宾馆的男接线员。

“啊,是我。”

“前台有位叫根岸的客人找您。请您等一下,我把电话给他。”

平介感觉到电话到了另一个人手中。以为是根岸典子直接来宾馆找他了,平介感到有些紧张。

“你好,我是根岸。”电话里传来的是根岸典子儿子的声音。

“啊,你好。你母亲她回来了吗?”平介问。

“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昵。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你能下来一趟吗?”根岸典子儿子语气比刚才更僵硬了。

平介握紧了话筒,体味着他这句话的含义。

“根岸典子女士没有和你一起来,是吗?”他问道“是,妈妈没有来,只有我一个人。”

“是这样啊……那,我这就下去。你在哪个位置?”

“我在前台等你。”

“好,我知道了。”平介放下电话,冲进了洗手间。他想冼洗脸,让大脑更清醒些。

平介来到一楼,将前台附近环视了一周。前台围着很多办理入住手续的旅客。在离那些旅客稍远一些的地方,一个20岁左右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青年站在那里。他个子很高,睑有些细长,加之皮肤晒得黝黑,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瘦。平介确定应该就是他了。

青年缓缓转过头来,看到平介之后动作静止了。那表情是在问:是你吗?

平介走上前去“你是……根岸吗?”

“是的,”他说,“幸会。”

“啊,幸会幸会。”平介低下头去,随后拿出了一张名片。名片上已经事先用圆珠笔加上了他家的住址和电话。

“我叫杉田。”

青年看着名片:“啊……你在BIG00D工作啊。”

“啊,是的。”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他说完大步走向前台,在宾馆为客人提供的便条上写下了什么之后返了回来。

“我还是学生,所以没有名片。”说着他把写好的纸条递了过来。

上面写着拉面馆“熊吉”的地址和电话,还有他的名字——根岸文也。

二人来到旁边的咖啡厅。落座之后,平介叫了一杯咖啡,根岸文也也叫了同样的东西。

“我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来札幌的,顺便想和你家里联系一下。”平介实话实说。

“你在BIGOOD做什么工作,是搞研究吗?”

“不,”平介摆摆手,“是在生产现场。我们生产的是汽油喷射器。具体名称叫做ECFI.”

“ECFI……是电子式燃料喷途装置吗?”青年流利地说了出来。

平介惊讶地注视着他的脸说:“你知道得很详细嘛。”

“我参加了大学的汽车协会。”

“噢。那,你在哪所大学呢?”

“北星工大。”

“几年级了?”

“大三。”

“原来如此。”平介点点头。北星工大是理工类大学中屈指可数的。

咖啡上来了,两个人差不多同时喝了一口。

“那,你母亲呢?”平介切入了正题。

文也舔了舔嘴唇,开口说:“其实我没有和妈妈讲你的事。要不要告诉她,我想听完是什么事之后再做决定。”

“啊……这是为什么呢?”

“你要说的事是和那个人有关的吧?”

他说“那个人”这三个字时,脸上带有明显的厌恶。

“梶川幸广是你的父亲吧,也就是说,他曾经是你母亲的丈夫。”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并不那么认为。他是和我们完全无关的人。”文也表情严肃地说,眼睛也因此显得有些向上吊起。

平介把手伸向了咖啡杯,考虑着接下来的对话该如何进行。他之前也多少料到了他对自己父亲没有什么好感。

“杉田先生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文也反问道。

“这可有点说来话长了。”平介把杯子放到了桌面上,“你已经听说梶川先生去世了,那你也一定知道他的死因吧?”

“这边的报纸也对滑雪游大巴坠崖事故进行了大量的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司机就是你爸爸的呢?”

“他在这边的时候也是个大巴司机,而且同名同姓,所以我认定一定是他。”

“原来是这样,在这边时他也是司机。”平介点了点头。接下来他凝视着对面这个青年的眼睛,说:“那次事故夺去了我的妻子。”

梶川文也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惊讶与狼狈的表情。他低下头去,之后又抬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太不幸了。不过,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那个人已经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不。”平介笑着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来向你们说怨言的。我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了,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们。”

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那只怀表,放到桌子上。随后,他将得到这只怀表的漫长经过用尽量简洁的语言做了说明。文也一直默默地听着,唯有当听到梶川幸广生前给棍岸典子寄生活补贴时,发出一声惊叹。看来他以前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平介将怀表的盖子打开,把里面的照片对准了文也的方向。

“刚才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认出你来了。这张照片上的男孩是你吧?梶川先生生前时时刻刻都惦念着你,所以把它一直带在身边。”

文也对着怀表里的照片凝视了许久。

“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您专门为这事从大老远跑来,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别那么说。那么,你把它收下吧。”平介把怀表推向了文也这一边。

“可是,”文也说,“我不能收下它,我也不想收下它。”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