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辩论(第5/18页)

然后布伦南讲到了这里。

“我说,德斯帕德先生,”他说,“故事中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下面。亨德森夫人说这女人‘穿墙而出’。看,就在这儿写着——‘穿墙而出’。她不愿意或者说无法讲得更清楚些。她说墙壁‘看起来好像突然改变了模样,事后又变了回来’。听明白了吗?好吧。总之,局长对她说:‘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通往密道的门,对吗?’自然,局长这么讲就说得通了。我自己也知道这栋宅子有些年头了。“

马克僵硬地坐着,双手插在兜里,注视着侦探。他的表情和布伦南一样不可捉摸。“亨德森夫人是怎么回答局长的?”他插嘴问道。

“她说:‘没错,我想只有这种解释了。’我想问的正是这个。我听说过不少密道,不过说实话,从来没亲眼见过。有个朋友声称他阁楼里有个密道,结果也是假的,原来就是他们装保险盒的地方,如果近看完全看得到门。所以,很自然我大感兴趣。那房间里有个密道,对吗?”

“我听说是。”

“好吧,确实是有,对吗?你可以带我去看看,行吗?”

马克第一次流露出挣扎的表情,不过更像是不知如何启齿。

“很抱歉,队长。十七世纪还没有保险盒。是的,过去那面墙上有扇门,通往大宅另一部分,不过那部分早就被烧毁了。而且麻烦的问题是,我根本找不到开门的锁扣或者把手。”

“好吧,”布伦南打量着他说,“我会这么问的唯一原因在于,如果你能证实亨德森夫人在撒谎,那我们只需要怀疑她就够了。”

半晌,马克好像悄悄地骂了两声。队长继续说起来。

“好吧,我们掌握的情况就这些。如果我们相信她,那就有个俗套的案件了。而且,光凭嘴说不信没用。一般来说,我一听到谎话就能识别。”他手微微一挥,环视整个房间,“谋杀发生的时间确定在十一点十五分。我们知道你叔叔接过装着砒霜的杯子。我们知道那女人的打扮——”

“总之,一切都在你掌握中。”马克说,“除了一件事,你甚至不能确定真有谋杀发生。”

“没错!”布伦南用手敲着公文包,立刻表示同意,他好像很高兴马克同意他的说法,“所以你明白我们的处境了。一开始,我们私下给贝克医生打了个电话,问他迈尔斯·德斯帕德先生有没有可能是被毒死的。他说不可能,虽然他承认德斯帕德先生死亡时的症状和砒霜中毒的症状类似。只要有可能,家庭医生才不愿意惹起这类麻烦。当然,如果官方命令开棺验尸,证明他错了的话——怎么说呢,那他就有麻烦了。然后局长试图和你取得联系,听听你的说法。不过不管是家里还是办公室都联系不上你……”

“肯定联系不上,”马克警觉地注视着他,“我在纽约,去见一位刚刚从英格兰赶来的朋友。事实上就是那边的帕丁顿先生。”

帕丁顿一直双手抱膝坐在壁炉旁,闻言抬起头。火光的阴影凸显出他额头的皱纹。他一言未发。

“是的,我们查出来了。”布伦南简短地说道。

“现在,来看看事实,”他继续说道,“一个穿着假面舞会服饰的女人待在房间里。从亨德森夫人处我们得知,当晚你夫人和妹妹与你一起参加了圣戴维斯举行的假面舞会。这么来看,房间里的女人多半是她们中的一位,很可能就是你夫人,因为亨德森夫人——在凶案第二天——看到德斯帕德夫人的舞会装,承认那和房间里的女人打扮类似。别紧张!我仅仅是转述她的话而已。

“不过因为昨天你夫人和妹妹都在纽约,我们谁也联系不上。所以局长决定査査你们几个十二号晚上的行动。他可以暗地里査清楚,因为他认识舞会主人,而且认识很多当晚的宾客。德斯帕德先生,我已经取得了你当晚整个行踪的报告,尤其是关键的十一点十五分许。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可以摘要地告诉你。”,

屋里沉默下来,气氛却很紧张,众人似乎都屏息凝听着。史蒂文斯用余光看到房间门动了一下,一开始肯定就有人在门口偷听。他以为是奥戈登,不过门打得更开之后,他发现那人是露西。露西·德斯帕德轻轻走进屋来,站在门口的角落里,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她面色苍白,浅色的雀斑格外分明。她的头发侧分着,像是用梳子粗野地梳过,黑漆漆地覆在额上,看起来躁动不安。

“首先,”布伦南看也不看露西,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她似的接着说道,“我们得考虑是不是你,德斯帕德先生。没错,我知道没人会把你误认为穿着低胸装的小个子女人。不过为了排除所有诡计的可能性,我们得一个一个调査。一整晚你的不在场证明都可以说是铁证如山,尤其是你又没戴面具。有两打人可以宣誓证明你每分钟的行踪。我就不细说了,因为这不重要。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不可能离开舞会回到这里。细节就不赘述了。”

“继续。”马克说。

“然后我们调査了爱迪丝·德斯帕德小姐,”布伦南看着手里的报告,“她和贤伉偭于九点五十分到达舞会。她穿着黑边的白色衬裙,戴着白色软帽和黑色眼罩。十点到十点三十间有人看到她在跳舞。十点三十分见到了舞会女主人。你妹妹试着把穿在衬裙底下的蕾丝花边,还是衬裤,或者其他什么该死的东西扯下来——”

“是的,没错。”马克同意道,“我们回家时她还在喋喋不休地埋怨。”

“——而且她很不开心。女主人告诉她另一个房间里有桥牌牌局,问她去不去玩。她说好啊,去了桥牌房间。自然她脱下了面具。从十点半开始到凌晨两点你们回家时为止,她—直在玩桥牌。有大把人可以证明。结论是,她的不在场证明也很完整。”

布伦南清了清喉咙。

“现在,该说说你夫人了,德斯帕德先生。她穿着蓝红色的丝裙,衬衣宽大,好像还镶着钻。她没戴帽子,不过后脑上包着网眼头巾。她还戴着蓝色蕾丝眼罩。一到舞会德斯帕德夫人就开始跳舞。十点三十五分或者十点四十分许,有电话找她——”

“电话!”马克厉声说着坐起身来,“打到别人家去找她?谁打的?”

“我们没査出来,”布伦南嗤之以鼻,“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接的电话。这通电话被我们査到的唯一原因是,有个穿得像街头公告传达员(没人知道他是谁,连派对男女主人都不知道)的家伙突然模仿传达员的样子,在舞池里叫嚷着有电话找德斯帕德夫人。听到后她出去接了电话。之后,管家看到她在十点四十五分左右走进前厅,这一点管家很肯定。前厅里没有其他人,她朝大门走去,没有戴面具。管家会注意到是因为看到她想出门,打算赶过去替她开门。但她走得很快,他来不及赶到德斯帕德夫人就自己开门出去了。然后,大概五分钟后德斯帕德夫人又回来了——还是没戴面具。她直接走向舞厅,一个打扮成人猿泰山的男人请她跳舞。那之后的两支舞也有人请她跳:对方的姓名警方已经掌握。十一点十五分她正和一个全场瞩目的人共舞——某个足有七英尺高的大个子,瘦骨嶙峋,戴着骷髅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