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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幸,有些情况我没能预见到。”船长松开咬紧的嘴唇,“凶手想了个新法子以躲避监视。他伪装成看守,拉响了潜艇警报。我们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上当了——差不多有十分钟,我们上了当。面对袭击,船上的每个人都各就各位各司其职。没人注意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声东击西,知道吗?我想你们知道。在这个掩护下,这家伙有足够的时间做他想做的事情。他企图抢劫事务长的办公室。”
马休斯中校顿了顿。
现在他离麦克斯很近,麦克斯可以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在这次抢劫企图中,”中校继续说,“亨利·梅里威尔爵士受了伤;恐怕伤势很严重。抢劫犯是从身后将他击倒的。
“事务长的助手泰勒先生……” 马休斯中校迟疑了一下,润了润嘴唇,“死了。”他又顿了顿。“泰勒先生因公殉职。他的头盖骨因某种重物的反复击打而破裂,我们觉得是吸烟室火炉用具中的火钳。不管怎么说,他死了。我想你们都应该知道这事儿。”
沉默。
听他说这些的人都处在一种无法动弹的状态之中。鱼雷来袭的威胁没有达到的效果,听到袭击警报是假造时的先喜后忧,以及现在这条推波助澜的消息,这两样事情加在一起差不多就达到了。
“如果你们能在现在的地方再呆一会儿,”船长最后说,“我将非常感激。除了我弟弟。麦克斯,跟我来。你们如果要吃的或喝的,尽管说。克鲁伊申克先生会帮你们弄的。”
他转过身。
离门口还有一半路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转过身,双拳支在臀部。看上去他正在努力地斟词酌句。
“对你们中的大多数而言,”他尴尬地补充道,“这太糟了。你们不应受到如此的待遇。你们在以为遇到真正危险的时候表现得很镇定。谢谢!来吧,麦克斯。”
他拔开门栓,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麦克斯将所有的随身物品都留在了餐厅。当他离开餐厅时,瞥见瓦莱丽·查佛德伏在餐桌上,头埋在双臂间。马休斯中校在C甲板开阔处的一个较远的角落里等他,那旁边就是关着门的事务长办公室。
“怎么了?”麦克斯说。“出了什么事?”
“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巧妙的花招了,”马休斯中校几乎是充满钦佩地脱口而出。“先是假警报,接着……谋杀眨眼间就发生了。”
“他们没能杀掉可怜的老H.M?”
“没有。我们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医生现在跟他在一起。”佛朗克·马休斯仔细地看着他弟弟。“你的脸有点发青,小伙子。我可没怪你。”他笑了几下,又觉得并不好笑。“别担心。会挺过去的。要喝一杯吗?”
“现在不。究竟出了什么事?”
“天知道。格里斯沃尔德本人没被伤到真是个奇迹。我们都和衣而睡。格里斯沃尔德的卧舱是跟他的办公室连在一起的。警铃响时,他起床,打开保险柜,拉开现金抽屉,然后打电话叫他的助手来把钱跟文件收拾到一起,而他——就是格里斯沃尔德——去帮克鲁伊申克疏散乘客了。
“克鲁伊申克说他根本不需要帮助,于是格里斯沃尔德就回来了。只离开了五分钟,但凶杀已经发生了。你可以自己跟格里斯沃尔德谈。”
麦克斯试着调整自己的思路。
从一片混乱中,出现了一条清晰而曲折的轨迹,凶手的轨迹。麦克斯现在可以看到它像蜗牛爬行的轨迹一样蜿蜒曲折。
H.M.发现了整个阴谋的秘密,不管是什么吧。在某些方面,或许是它的目的,或者它的证据,与那些小小的指纹卡有关,而这些指纹卡被事务长锁在保险柜里。H.M.想得到那些卡,凶手也是。格里斯沃尔德没给任何未经授权的乘客看过这些卡,更不要说把卡给他们了,盗窃船上的保险柜对一个新手来说,并不实际。
发假警报有双重目的。它会迫使事务长打开保险柜,当轮船遭到潜艇攻击时,他自然会这么做;并且为凶手偷东西提供了掩护,当爱德华迪克号上其他人都在奔走忙乱时,他可以拿到想要的东西。作为一个灵机一动的计划,还真有天才。麦克斯生气地想,为什么他就没有料想过诸如此类的事情。
马休斯中校打开了事务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事务长干巴巴地说。“看看屠杀现场。可怜的泰勒!”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事务长的助手用来储存全船船员指纹卡的卡纸文档夹散落一地。狭长的书帖和印着黑色指纹的白色卡片散落在地上,仿佛铺了层地毯。书桌的抽屉被拉开,现金抽屉也是。桌上立着一只用来装钱和文件的轻巧钢箱,盖子开着。保险柜被打开了。
格里斯沃尔德坐在角落里新近修好的转椅里,头埋在双手之间。
“五分钟!”他咆哮着。“五分钟!”船长进去的时候他站了起来。
麦克斯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里面的情形。透过半开的门,他可以看到事务长的卧舱。一具尸体摆在床铺上,盖着床罩,双膝蜷曲。床罩把头部也盖住了。
年轻的泰勒血流得不多。除了指纹卡上,办公室里几乎没有血迹。
麦克斯眼睛闭了几秒,然后才转向事务长。
“这么说,”他说,“凶手是偷袭。他打开保险柜并偷了指纹卡。”
“不,他没有,”事务长反驳道,“他都没碰过保险柜。”
“什么?”
“就是没碰,”事务长坚持道,同时热切地伸出双手,仿佛手里真握着什么东西似的。“亨利爵士……这老家伙怎么样了,长官?”
“我不知道,”马休斯中校说。“你可以下去看看。布莱克医生现在跟他在一起。”
“这老家伙警告过我,”格里斯沃尔德继续说道,同时用手背擦着脑门,“说有人可能想砸开那个保险柜。我还嘲笑他。没人能砸开那个保险柜,你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今晚我跟他交谈时跟他这么说的。
“天啊,我明明白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老家伙怀疑鱼雷警报有诈。他赶到这里看有没有出事。凶手正好撞上他们两个;他肯定从背后悄悄靠近他们,因为他们都是从背后被击倒的。然后凶手拿到了他要的东西。但我可以发誓,他没有碰保险箱。瞧。”
事务长把保险柜的门拉得更开。里面有一些分格和分类架,有些分格还装了门跟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链子,链子的一端是串钥匙;他毛茸茸的手有些颤抖,费了点劲挑出一把小钥匙来,打开了其中一扇分格的门。
“在这儿呐,”他解释说。“没被碰过。所有的卡都在里面。用一块手绢包着,跟我当初放的时候一样。这个家伙似乎把其他的卡都翻了一遍,就没想过要看看这些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