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3页)

菲尔博士回应:“大夫,我注意到了。”

“要是你想到任何药物或其他如……”

“我知道,”菲尔博士慎重宣称,“汉蒙德小姐在生理上并没有受创。我知道没有理由扯到药物或其他中毒的因素。我也知道她的状况是因惊吓过度造成的。不过,我还是要检查一下她的颈部和牙齿。”

大夫手执礼帽,摆出无可奈何的姿势。

“请便,”他说,“彼得丝小姐!请你把窗帘拉开一点。抱歉。先告退一步。我要到楼下去看看瑟彤小姐。”

当菲尔博士走近床边,他仍在门口徘徊。史蒂芬不明所以地瞄了迈尔斯一眼,迈尔斯对他耸耸肩以示同应,他将南向的窗帘拉开几吋.光线照在床上。他们站在蓝色灰尘之中,静止不动,窗外的鸟儿争鸣,菲尔博士弯身。

迈尔斯看不见菲尔博士在做什么。菲尔博士的宽阔背部遮去迈尔斯部分视线,迈尔斯只看得见玛丽安身上的毛毯和被单上整齐的折线,却看不出玛丽安有丝毫动静。

有人的表——事实上是盖尔斐司大夫的手表——滴答声清晰入耳。

“怎么样?”盖尔斐司大夫催促,他在门边焦急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菲尔博士失望地说,直起身子,将手放上搁在床边的丁形握柄手杖。他转过身,开始喃喃自语,很快以左手扶稳眼镜,盯着床缘周围的地毯。

“不,没有!”他继续说,“我什么都没有发现。”他目光正视前方,“等一自我要做个测试。我不记得怎么解释,但是,有个测试。这绝对可以证明……”

“证明什么?”

“恶灵现身,”菲尔博士说。

护士彼得丝捧着洗手盆进来发出细琐的声音。盖尔斐司大夫保持镇定。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看样子——”他语气尖锐起来,“我恐怕没办法容许你继续骚扰我的病人。科提司先生,你最好也一起离开!”

他像个牧羊人,站在一侧盯着菲尔膊士、迈尔斯和史蒂芬鱼贯走出房间,然后把门关上。

“大夫,”菲尔博士忽然举起他的丁形握柄手杖,在空中挥舞,“这整件事最好笑的地方就是我并没有在开玩笑。我相信——嗯哼——你说你下楼看过瑟彤小姐,她根本就没有病对吧?”

“没有!这位女士只是今天早晨有点神经衰弱,我已经给她吃过镇静剂了。”

“那么,我想请你去问问瑟彤小姐,如果她身体状况允许,是否愿意上来二楼加入我们的谈话?我们对昨晚的事很感兴趣。你愿意帮我传个话吗?”

盖尔斐司大夫灰白眉毛下的眼睛审视着他。

“我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缓缓说,有点迟疑。“也许我最好不要知道。”他再度迟疑。“我会把话带到。祝各位有美好的一天。”

迈尔斯看着他不疾不徐地迈步下楼,摇了摇科提司的手臂。

“抬头挺胸,史蒂芬!”他对这个驼着背靠在墙边,仿如吊挂在帽架上的男人说。“你得振作起来!别这么苦恼。你应该也听到大夫说的,玛丽安已经脱离危险了!而且,她是我妹妹!”

史蒂芬挺直身子。

“不!”他迟钝地承认。“她只是你妹妹,但她是我的……我的……”

“没错,我了解。”

“迈尔斯,你不了解。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从来没有深爱过玛丽安,你有吗?不过,提到你对他人的关心,你和你那位女性友人,图书馆员之间究竟怎么样了?”

“什么我们之间怎么样了?”

“她毒死了别人,不是吗?”“你在说什么,她毒死别人?”

“我们昨天在滑铁卢车站喝下午茶的时候,我好像听到玛丽安说,这个不知道叫费伊什么来着的人,曾下毒杀人,”史蒂芬开始高声喊,“你对你妹妹不满地说了两句,不是吗?你若真在乎这世界上的一事一物,就不会为了这个从臭水沟里捡来的可恶荡妇伤了任何人的心。”

“史蒂芬!放轻松点!你怎么了?”

史蒂芬脸上愤怒的表情渐渐舒缓,眼睛里剩下一抹惊恐。

他整齐胡髭上的嘴唇微启,手指拨弄领结。他摇摇头,似乎想甩掉不快。当他再度开口。语气有点后悔。

“抱歉,”史蒂芬低声说,难堪地朝迈尔斯手臂捶了一拳。“我一时昏了头,我不会再这样!你们很清楚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会怎么样。我想先去躺一下。”

“等等!回来!不要回你房间。”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要回我房间?”

“先别回你自己的房里,史蒂芬!芮高德教授在你房里休息……”

“呢,那个芮高德教授!”史蒂芬脱口而出后,像是被人追赶一般从后楼梯冲下楼。

又一个麻烦!

现在,迈尔斯心想,这件事也让史蒂芬受到波及。它似乎让所有的事都染上色彩,骚动着灰林里里外外。他还在抗拒,强烈抗拒,抗拒相信任何对费伊·瑟彤不利的事情。菲尔博士刚才指的恶灵是什么?还是随便说说罢了?迈尔斯转身,发现菲尔博士正盯着他。

非尔博士说:“你是不是在想,我会问瑟彤小姐什么事?”菲尔博士说:“我可以简单告诉你。我要的是真相。”

“关于什么的真相?”

菲尔博士说:“关于荷渥·布鲁克命案以及昨晚恐怖事件的真相。看在老天的分上,她现在不能也不敢再回避这些问题了。我想我们应该尽速解决这件事。”

他们听到远处的前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出现在狭窄长廊尽头。当迈尔斯看到来者是盖尔斐司大夫,迈着仓促的脚步时,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大夫似乎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到他们前面。

“我想我应该上来告诉你们一声,”他说,“瑟彤小姐离开了。”

菲尔博士手中的丁字握柄手杖当啷一声摔在地板上。

“离开?”他声音嘶哑,不得不清嗓子。

“她——呃——留了这个给汉蒙德先生,”盖尔斐司大夫匆忙补充,“我想她应该是刚走,我就发现这个。”他手上拿着一个缄封的信封,“竖在她卧房的枕头上。”

迈尔斯接过信封,娟秀利落的笔迹写着他的名字。他将信封翻面,忽然没有勇气打开。当他咬紧牙,拆开信封,看完折起来的纸条后就安心多了。

亲爱的汉蒙德先生:我很抱歉我今天不得不到伦敦去处理一些事。我想我保留了城里的小房间果真是明智之举。一只公事包还是很有用的,不是吗?别担心,黄昏后我就会回来。

你最诚挚的费伊·瑟彤

原本晴朗的大空,罩下一抹乌云,在天空中飘移,让人心神不宁。迈尔斯拿着信踱到窗边,朗声读一遍。当他读到“公事包”这三个字,心里突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