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3页)

“小子,你不能在这外面乱逛!你会受风寒而死的!快进来吧。况且,”柯林劝告他说,“你总希望能置身犯罪现场吧?跟在菲尔博士身边,掌握所有细节?”

这话让史汪停下脚步。他犹豫着,身上依然像泉瀑似的湿漉一片。他抖着手抹去眼睛里的水,带着真诚的乞求眼神看着柯林。

“你是说真的?”

“我发誓!那个老女人对你很不满,但是我会劝劝她的。快进来吧。”

史汪似乎在考虑着走什么路线比较安全。他勉强让人揣着手臂拉向门口,经过窗口下方时他迅速闪避而过,害怕会有滚烫的铅水洒下来似的。

屋内接着发生相当尴尬的场面。律师和保险公司代表匆匆离去,决定善尽主人义务的柯林带着史汪上楼换衣服。情绪低落的亚伦进了客厅,看见凯萨琳和菲尔博士两人。

“相信你非常懂得处世之道,先生,”菲尔博士态度庄重地指出。“不过,老实说,你认为像那样惹恼一个报社记者是明智之举吗?这回你们又做了什么好事?推他进水桶里了吗?”

“我们什么都没做。是爱尔丝芭,她从窗口倒了两桶水下来。”

“他会不会——”凯萨琳哀号。

“他答应我,只要我把这儿发生的事情随时向他报告,他就会守口如瓶。至少刚才是这么承诺的。至于他现在有什么想法,我就不清楚了。”

“向他报告?”菲尔博士厉声问。

“就是这屋里发生的事情,还有这究竟是谋杀或是自杀以及你的看法。”亚伦迟疑了一下。“对了,你有什么看法呢?”

菲尔博士的目光移向玄关门,确认那扇门紧闭着。然后他鼓着脸颊,摇摇头,最后又坐回沙发上。

“要是种种事实不是这么要命的单纯就好了!”他咆哮着。“我不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我有种感觉,其中必有陷阱。同时我也很想知道,爱尔丝芭·坎贝尔小姐为何突然改变证词,说那只狗提笼是在房间门上锁以前就在床底下的。”

“你认为第二次说法是真的吗?”

“不,绝对不是!”菲尔博士用手杖敲着地板。“我认为第一次说法才是真的。可是这么一来,我们的密室问题更加难解了,除非——”

“除非什么?”

菲尔博士不理会他的问题。

“光是把那27点反复推敲显然是不够的。我再说一次:这太过简单了。一个人将房门上了两道锁,然后上床睡觉。半夜醒来没穿拖鞋(注意这点),然后从窗口跳下即刻死亡。他——”

“容我插一句,你说得不太正确。”

菲尔博士抬起头,撅着下嘴唇。

“哦?哪里不正确?”

“如果真要追根究底的话,安格斯并不是即刻死亡的。至少柯林这么告诉我。法医无法断定确实的死亡时间,只说安格斯并非当场死亡,很可能昏迷了一阵子才断气。”

菲尔博士那双小眼珠眯成细缝,原本吹过他背心前襟的呼吸气流几乎静止。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再三。

“还有,”他说。“我很不赞同柯林坚持在塔楼房间过夜的想法。”

“你认为还会有危险吗?”凯萨琳问。

“亲爱的孩子!当然有危险!”菲尔博士说。“当有人被某种我们无法了解的力量杀死的时候,总是有危险性存在的。一旦谜团解开就没事,可是目前我们并不清楚……”

他思索着。

“或许你们也发现到,我们越是努力想要避免的事情往往就这么发生了。看看史汪的遭遇就会明白。但是此刻我们面对同样的命运之轮却以更加丑恶的方式滚动着,而且有相同的危险。真理愈辩愈明!那只狗提笼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竟然来去无踪,没留下一丝痕迹?为什么箱子要有铁丝网通气孔?很显然是为了让那里面的东西可以透过铁丝网透气。但究竟是什么呢?”

各种扭曲变形的意象在亚伦脑袋里翻转。

“你想那只狗提笼会不会是障眼法?”

“也许。但除非它具有意义,否则这案子等于不成立,我们也只好作鸟兽散。它一定有某种意义的。”

“是某种动物?”凯萨琳提议。

“会在事后把箱子的钩锁扣上的动物?”菲尔博士反问。

“也许这并不太难,”亚伦指出,“说不定它细瘦到足以从铁丝网孔钻过去。不,等一下,这行不通!”他想起那只箱子的外观还有那片铁丝网。“那些网孔非常细密,就算现有最细小的蛇,恐怕都很难钻得过去。”

“还有一段小插曲,”菲尔博士继续说。“就是那个被轰掉半边脸的高地人。”

“你不会真相信有这回事吧?”

“我相信约翰·弗莱明真的看见了他所说的那个景象。这并非意味着我相信确有鬼魂。毕竟在月光下,加上塔楼高达60呎,要点小伎俩并非难事。只要戴一顶旧式苏格兰无边软帽,加上方格子长斗篷和一点化妆术——”

“可是目的何在?”

菲尔博士瞪大眼珠。他仿佛领悟了什么,有如饥渴的食尸鬼般艰难地喘息着。

“的确,正是如此,目的何在?我们不能错失这件事的重点:不在于这事牵涉鬼神,而在它为何会发生。如果真如我们所想的事出有因的话。”他说着陷入沉思。“只要知道那只箱子里装着什么东西,我们就可以欢呼庆祝了。这是我们的问题所在。当然,有的部分比较单纯,你们应该已经猜出偷走那本日记的人是谁了吧?”

“当然,”凯萨琳迅速回答。“一定是爱尔丝芭偷的。”

亚伦瞪着她。

菲尔博士极满意地打量着她,像是突然发现她的可爱似的,点头称是。

“好极了!”他咯咯笑着说。“严谨的历史研究工作所锻炼出来的演绎能力,也能运用在侦探工作上。千万别忘了这点,亲爱的,我还很年轻的时候就发现这个道理了。你说对了,就是爱尔丝芭没错。”

“可是为什么呢?”亚伦问。

凯萨琳一脸严肃,仿佛回到两天前那晚争论时的神情,连声调都变得紧绷。

“亲爱的坎贝尔博士!”她说。“想想看,多年来她对安格斯·坎贝尔来说不只是个管家吧?”

“那又如何?”

“她受到近乎变态的尊敬,绝不认为有谁能猜中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对吧?”

(亚伦差点脱口而出:“就跟你一样”,可是忍着没说。)

“是的。”

“安格斯·坎贝尔向来是个直肠子,而且还有写日记的习惯,记录着他最私密的——嗯,你知道的!”

“什么?”

“好吧。就在死前3天,安格斯签了一份新的保险合约,意在照顾他年轻时的爱人,让她不至于在他死后无所依靠。可以想见,当他把自己签这份保险合约的事写进日记时,必然会提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