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代理人(第2/3页)

“我想,”艾略特若有所思地说,“那是此案的关键。”

“此案的关键?”

“是的,先生。在排演准备时,切斯尼先生从未打算吞下任何胶囊。”

“嗯哼!”克罗少校在略为踌躇后说。

“他只是要假装吞下它。你知道了吧,这场表演是一连串的陷阱。你们可能也曾在大学的心理学课程里受过类似诡计的玩弄。”

“我没有。”克罗少校说。

“我没有。”波斯崔克督察长咕哝。

艾略特的火气升起,不只为他们的话生气,也为房间里升起的敌对气氛生气。他想知道他们是否认为他在虚张声势。然后他决定不骂人,尽管耳鸣不止。

他继续说:“老师取来一瓶液体、品尝、扮鬼脸,说里面的东西很苦。然后他把瓶子给你。瓶子里面装的是有色的水。但,如果你不小心,你会因老师的话而发誓东西很苦。 或者东西真的很苦,而他只是假装品尝。他要你也品尝,除非你仔细观察他的行为,否则你会把水喝下去。

“那很可能是发生在这里的事。切斯尼先生警告他们留意陷阱。记得吗?威尔斯小姐说当胶囊塞入切斯尼先生的嘴巴时,切斯尼先生看来惊讶而懊恼。很可能他给埃米特的指示是假装给他胶囊,而他会假装吞下胶囊,但凶手强迫他吞下胶囊,就是这样。为避免破坏表演,切斯尼未作抗议。”艾略特摇头,“如果在他准备的那张问题表上,我们没发现 ‘我吞下胶囊花了多少时问?’之类的问题,我会很惊讶。”

克罗少校仔细聆听:“神明在上,这很合理!”他松口气地承认,但盛怒与为难之情则溢于言表,“喂, 巡官,如果事情是这样,我的天,我们在面对疯子吗?”

“看来像是,先生。”

“让我们面对事实,”克罗少校说,“这屋子里有个丧心病狂的人。”

“啊,”波斯崔克喃喃低语,“往下说!”

警察局长温和地说:“首先,一个外人怎会知道他们今晚在这里安排了一场观察力试验?他们自己都是到晚餐时才知道;若说一个外人刚巧在窗外听到切斯尼和埃米特的谈话 ,似乎也不太可能。一个穿着礼服黑裤和晚宴鞋的外人在他们盛装用餐的晚上在附近闲荡 ,则似乎更不可能。我承认上述看法并非最后的结论,只是揣测性的。但——你了解困难了吧?”

“我了解。”艾略特绷着脸回答。

“如果是这屋子里的人干的,会是谁呢?乔·切斯尼在外看病人;如果他直到晚上十二点钟才离开病人,他显然不是凶手。威尔伯·埃米特几乎被凶手杀死。此外,只有两个女仆和一个厨子,而她们不太可能是凶手。唯一的可能!是的,我知道这听来有点疯狂——但只有一个可能,即凶手是在这房间里看表演的三人之一。这意味着凶手在黑暗中从这里出去,拿棍子打埃米特,穿上衣服,给切斯尼一颗毒胶囊,趁灯亮前爬回这里。”

“不,先生,这听来是有可能的。”艾略特就事论事地回应。

“但我们还知道什么其他的呢?”

艾略特没回答。他知道他们不可现在下结论。在验尸之前,他们甚至无法确定马库斯·切斯尼是如何 死的,只知道大概是死于氢氰酸中的氰化物。但警察局长所说的可能性他已想到。

他环顾音乐室。它大约十五平方尺大,嵌灰色挑金镶板。落地窗覆有深灰色厚重鹅绒窗帘。至于家具,房间里只有大钢琴、留声机、通往走廊的门旁边的高柜橱、装上锦锻的四座小型安乐椅,以及两个脚凳。中央相当空,只要小心回避窗边的大钢琴,一个人能不撞到东西地通过黑暗的房间。地毯相当厚,走在上面是听不见脚步声的。

“对了,我们来实验看看。”警察局长说。

电灯开关在通往走廊的门旁的柜橱后面;艾略特按下开关,黑暗降临。灯很亮,以致枝状吊灯电蜡烛的幻影在黑暗中仍在艾略特眼前摇晃。即使窗帘打开,在阴暗天空的背景下,仍然看不清物件。窗帘拉紧时会发出嘎嘎声。

“我在挥手,”警察局长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你能看见我吗?”

“看不见,”艾略特说,“别动,我要开双扇门。”

他摸索道路、回避椅子,然后找到门。门很轻易就能打开且几乎不发出声响。向前走八九尺,他发现桌子,他用手摸索铜灯。他旋转开关,白色炫目的光映在对墙上。艾略特往后退,从音乐室端详它。

“嗯哼!”克罗少校说。

书房里唯一的生物是钟。他们看到在死者头部后面,用精致木头制成的壁炉架上的钟无情而忙碌。那是座黄铜大钟,有直径六寸的标度盘和来回摆动的小铜钟摆。钟下方坐着安静的死者。时间是午夜十二点五十五分。

桌子是桃花心木制成,上面有棕色吸墨纸;铜灯立在桌子前面,略偏他们的右边。他们看见饰有蓝花图案的巧克力盒。垫起脚尖,艾略特能看见躺在吸墨纸上的铅笔,但没看见玛乔莉·威尔斯描述的钢笔。

在他们左方的墙上,他们能辨认出一扇落地窗。在他们右方的墙边立着一张有顶盖可卷缩的书桌,有盏绿罩子的灯在桌上;还有一座非常长的钢材档案柜,绘饰得像是木材。 此外,尚有一把椅子和洒在地板上的一堆杂志或型录。他们看见书房被框在门里。从音乐室里椅子的位置看来,三名目击证人坐在离马库斯·切斯尼约十五尺处。

“我没看出什么,”克罗少校怀疑地说,“你们呢?”

艾略特的眼睛又一次被他之前见过、塞在死者外套口袋的手帕后面的折纸所吸引。

“就是那件,先生,”他指出,“根据威尔斯小姐的说法,那必定是切斯尼先生准备的问题表。”

“是的,但那又怎样?”警察局长大叫,“假设他准备了一份问题表,那又——”

“听我说,先生,”艾略特看来很想大叫,“你看不出这表演是为目击者而设计成一连串陷阱吗?在他们看见的事物里可能一半有了诡计,而凶手利用诡计。诡计帮助了他、掩护了他,到现在可能仍掩护着他。如果我们能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或想想他们看见了什么,我们可能就有了线索。除非切斯尼先生的计划提供了凶手保护,否则连疯子也不会犯下如此胡闹的公开谋杀!把错误丢给警察,自己躲在不在场证明后,天晓得是什么!明白吗?”

克罗少校看着他。

“你要原谅我,巡官,”他突然礼貌地说,“如果我认为你的态度整晚都很奇怪的话 。我也想知道你如何知道威尔斯小姐未婚夫的姓。我没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