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礼(第5/6页)

“但是希伯来文的确有相反……”

“哎呀,”埃勒里也叹了口气,“还是没什么用,我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意思。怎么样,我够朋友吧?”他对玛赛拉和麦高文微笑,“走吧,没事了。”

“嗯,好吧,”老警官吼道,“让他们出去,托马斯。”

警佐站到一旁,让这三个人过去——他们都非常安静,而麦高文的眼神里似乎还藏着一些别的东西。

“既然我们还在这里,”老警官低声说,“我应该把另外一件事也好好澄清一下。”

“又是什么事?”埃勒里也低低地问。

“菲里克斯·伯尔尼那家伙,托马斯……”

“伯尔尼?”埃勒里眯起了眼睛,“伯尔尼又怎么了?”

“我们终于搞清楚他在命案当天的行踪,不过还有一件事……托马斯,把伯尔尼先生带进来,还有那个外国小姐——就是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挽着伯尔尼胳膊的那个。如果我的预感没有错的话,她跟这档子事一定有点关系。”

“跟什么事有关系?”当警佐大步走出去的时候,埃勒里很快地问。

老警官耸了耸肩:“就连我也不知道。”

伯尔尼醉得很厉害。他步履蹒跚地进来,恶毒的眼睛闪着光芒,见棱见角的脸上带着一抹嘲讽,跟他一起进来的女人看起来则很惊恐。她是个高大柔软的黑发美人,整个身躯洋溢着青春活力。她丰满的胸部紧紧地贴在伯尔尼穿着黑色礼服的手臂上,好像她害怕放开他似的。

“有什么事?”伯尔尼懒洋洋地说。他薄薄的嘴幽默地掀动着,“今天晚上又有什么新节目?是犀鞭、断头台还是普罗克拉斯提斯的床?”

“晚安,伯尔尼。”埃勒里低声说,“我想说我们的侦查任务扩展的范围更大了,很高兴能碰到这么有文化水准的人。犀鞭,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听起来有点像荷属非洲的话,那是什么东西啊?”

“那是一种用犀牛皮作成的鞭子。”伯尔尼说,带着同样那种喝醉的笑容,“如果在南非的大草原上你落到我手里,我亲爱的奎因,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让你好好尝一尝犀鞭的滋味。我非常不喜欢你。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曾经这么讨厌过自己的同类。下地狱去吧……好啦,你这个袖珍老魔头!”他突然厉声对奎因警官说,“你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啊?你就痛快说了吧,我可不想整个晚上都拿来回答白痴问题。”

“白痴问题,啊?”老警官咆哮道,“你再敢这么胡说,自作聪明的家伙,我就叫警佐对付你,至于他会怎么揍你那张扁平脸,你就自己想象吧。”他转向那个女人,“你,你叫做什么名字?”

她更挨紧了这个出版商一些,用一种充满孩子气的信任仰视着他。

伯尔尼懒洋洋地说:“告诉他,我的小美人。他看起来挺凶,可是不会伤人。”

“我……叫,”这个女人很困难地说,“卢克列齐亚·丽佐。”她的话带着浓重的意大利口音。

“你是从哪里来的?”

“意大利。我家……是……在……佛罗伦萨。”

“佛罗伦萨,哦?”埃勒里低声说,“这是我第一次能够抓到贵国画家波提切里笔下那些充满活力女人的主要灵感来自何处。你非常可爱,来自于一个非常可爱的城市,我亲爱的女士。”

她抬眼看了他一会儿,眼光里闪动的东西,跟刚才充满她眼睛的恐惧可是不大相同了。但是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继续紧抓着伯尔尼的手臂。

“听着,我没时间。”奎因警官大声叫着,“你来纽约多久了,女士?”

她又看了伯尔尼一眼,伯尔尼点点头。

“大概……一星期左右,我想。”她说,带着温暖柔和的噬噬声。

“你问这个干什么?”伯尔尼懒洋洋地说,“你想以谋杀罪名把‘丽佐女士’给扯进这件闻名遐迩的大案子里吗?警官,我要告你妄下断言,还有故意恐吓单纯无知的意大利人。我的朋友卢克列齐亚‘小姐’还没结婚。”

“不管她结没结婚,”警官依然咆哮着,“我要知道命案当天,在你东十四街的单身公寓里,她到底在干什么?”

埃勒里有点儿吃惊,但是伯尔尼可没有。这个出版商脸上总是挂着醉酿酿的笑容,露出牙齿:“哦,我们的大都会警察这下子可扬起他那面道德纯洁的大旗子!你想她会在那里做什么嘛?你一定有某个想法,否则你是不会这么问的……问自己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的愚蠢习惯,我可真是永远都搞不懂。你想我应该不会否认,不是吗?”

老警官那张很像鸟的脸在接下来的几秒里涨得越来越红,他怒视着伯尔尼说:“我对你在那天的行踪很有兴趣。伯尔尼,别以为你可以用你的油腔滑调就可以在我面前撒下什么烟幕蒙住我的眼。我知道这个女人是在毛里塔尼亚跟你搞到一起的。你下船到纽约之后,就跟她直接坐计程车到你的公寓,那是当天的中午之前。在你上楼到科克那里去之前,那一天其他的时间你是怎么过的?”

伯尔尼还是微笑着,但是在他兴奋的眼睛里却有一种如镜的平静深深吸引着埃勒里:“哦,你不知道吗,警官?”

“怎么,你……”

“因为很明显,如果你知道的话,”伯尔尼低声说,“你就不会问我这种蠢问题。可笑,可笑极了,对吧,小美人?这位奉命保护我们的妻子房屋和居民荣誉的下流警察什么都不知道,他那个简单的脑袋很明显没有任何疑虑,也许我搞错了,他有所怀疑,只是没办法确认。”

那个女人仰视着他,眼里充满困惑却仰慕的眼神,很显然,她那点儿英语水平根本听不懂这些快速的对话。

“同时,由于他们忠于我们盎格鲁撒克逊的舒适的法律迷宫,他很明白要是没有了证据,他就像小孩不见了妈。或是——”伯尔尼还是懒洋洋的,“一个美丽动人的意大利女孩不见了她的伴,呃?警官?”

在伯尔尼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一阵死寂笼罩在房间里。埃勒里瞥了他父亲一眼,很不舒服地察觉到了某些可能性。老警官的脸硬得好像大理石一样,他小小的鼻孔使他的脸看起来比平常更小,更严酷。而维利警佐那边看起来也很危险:他宽阔的肩膀己经像拳击手那样地拱了起来,他恶狠狠地盯着出版商,带着一种露骨的威胁,使埃勒里非常吃惊。

然后这段沉默终于过去了,警官用一种几乎是公式化的声音开口了:“所以你的说法是,你跟这个女人在你的公寓度过了这一整天?”

伯尔尼耸耸肩,对周围的威胁气氛十分冷漠:“你想嘛,当一个男人可以跟这样一个吸引人的尤物共度一天,他会选择待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