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古屋鬼影(第5/7页)

我让铁匠立刻把这笼子运到我家去,然后把两部分组装在一起。在回家的路上,我顺道去了一家五金商店,买了一些细麻绳和一个带滑轮的铁质架子,就是那种在兰开夏州,人们用来撑顶棚布的架子,在乡间小屋里常能见到。此外,我还买了两支干草耙。

‘我们可不想碰那种东西。’我对房东说。他点了点头,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笼子运到了,组装好后,我就打发走了铁匠。我和房东一起将它吊在水井上,大小刚刚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我们终于将它吊在了升到房顶的铁架上,使得笼子的中心与水井中心对齐。我们试了几次,一松开绳子,笼子就会像灭烛盖一样,重重地落到井里。调整好后,我把笼子吊起,把绳子紧紧地拴在地窖中央的一根木头柱子上。

十点的时候,我准备好了一切,包括两支干草耙,两盏警用提灯,还有一些威士忌和三明治。我还在桌子底下放了几桶消毒剂。

十一点刚过,大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我过去开门,原来是乔斯通探长到了。他还带来了一位便衣手下。看到多了一个帮手,你们一定可以想象得到我有多么高兴。此人看起来身形健硕,有勇有谋。面对今晚即将发生的恐怖事件,我也会选他这样的人来做帮手。

探长和侦探进屋后,我锁上了大门。探长在一旁举着提灯,我用胶带和蜡将大门仔细封好。并用同样的方法,封死了地窖楼梯前的那扇门。

进入地窖前,我提醒乔斯通和他的手下,不要被钢琴线绊倒。见他十分惊讶于我的安排,我便向他解释了我的想法和意图。他听后表示强烈的赞同。我很欣喜地看到,那位侦探听了我的话,也连连点头,对我采取的措施表示赞赏。

探长把手里的提灯放下,拿起一支干草耙,在手里掂了掂,冲我点了点头。

‘好东西。’他说,‘我只遗憾你没有多准备两支。’

我们在椅子上坐下,那位侦探从地窖墙角搬来一把洗衣凳,也坐下来。此后,一直到差一刻十二点,我们一直轻声交谈着,随便吃了些三明治,喝了点儿威士忌。之后,我们把桌面清理干净,只留下了提灯和干草耙。我把其中一支递给探长,另一支握在自己手里。然后,我把椅子搬到那根木柱旁边,这样一伸手就能解开绳子,把铁笼放下来。我在地窖里转了一圈,把所有油灯都吹灭了。

我摸着黑走到椅子旁,把干草耙和隐显灯放在手旁,然后嘱咐大家在监视的过程中,要保持绝对的安静,而且,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点灯。

我把手表放在了桌子上,借着提灯发出的微弱光晕刚好可以看到时间。一小时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除了偶尔不安地做些小动作,每个人都保持绝对的安静。

大约一点半,前一晚所感受到的那种诡异而特殊的紧张感再次向我袭来。我迅速伸出手,松开了绑在柱子上的绳子,探长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动作。他的提灯微微动了一下,好像他一把抓起了灯,做好了准备。

一分钟后,我注意到地窖中的黑暗渐渐变换了颜色,我眼前蒙上了一层绛紫色。我飞快地环视四周,察觉到这绛紫色逐渐加深。我往水井的方向望去,那里似乎是一切变化的核心。那核心迅速朝我们靠近。又是那个全身赤裸的孩子,他从这片紫色的暗影中朝我们跑了过来。

正像我之前描述的那样,那孩子跑动的样子与一般小孩儿无异,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寂静仿佛将这孩子包裹起来了。他跑到桌子和水井中间的位置,突然转身,望向身后。可在他身后,我什么也没有看到。突然,他蹲下身子,好像躲在了什么东西的后面。我能隐约看到那个物体的形状,但那里原本空无一物,我的意思是,没有任何属于阳间的东西。

我可以清楚地听到其他三个人的呼吸声。桌子上的手表发出的滴答声,像老人的古董钟表一样,又清晰又缓慢。不知为什么,我有种感觉,我所看到的一切,他们谁也没有看到。

突然,坐在我身旁的房东倒抽了一口气,我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我听到桌子吱嘎作响,感觉一定是探长直起了身子,盯着那个我看不到的东西。房东伸出手,摸索了一阵,抓住了我的手臂:

‘她就是那个女人!’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在水井旁。’

我朝着他说的方向瞪大了眼睛,但什么也没看到,只是那片笼罩在地窖中的绛紫色更加暗淡而已。

我把视线拉回到那孩子躲藏的地方,见他藏在那里,偷偷朝外望着。突然,他站起身,朝着隐约可以看到轮廓的桌子跑去。那孩子躲到了桌子底下,我手中干草耙的钢齿在幽幽的紫光中闪闪发亮。我隐约看到另一支干草耙高悬在半空中的轮廓,于是我知道,探长举起了钢叉,做好了准备。毫无疑问,他的确看到了什么东西。桌子上的五盏金属提灯也泛着幽光。原本散发出的光晕此时看来只是一团黑雾。而就在这一片黑暗中,提灯的金属罩却像发亮的猫眼般,清晰可见。

那孩子从桌子下跑了出来,再次站住了脚步。他的身影有些摇晃,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此时,我心中隐约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眼前这奇异的一幕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小孩儿再次回头,我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紫色的光晕下,地窖中央的那个铁笼的每根铁丝都泛着微光。铁笼的上部隐入了黑暗,再往上面,是被我固定在天花板上的铁架,也同样泛着暗淡的光。

我迷惑不解地环视整个地窖,隐约看到地板上纵横交错着几条细细的线,我恍然想起那是我和房东布下的钢琴线。除此之外,桌子上闪着微弱的灯光。房间的另一端,一把左轮手枪的轮廓隐约可见,那一定就是侦探衣袋的位置了。搞清楚这一切后,我心中暗暗感到满意。桌面上,靠近我的方向,有一个亮亮的光圈,略一思考,我就知道那是我手表的钢制表盘。

我心中琢磨着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环视四周,又看看那孩子,发现他仍旧躲躲闪闪。突然,他一下子跑远了,在远处奇异的背景色的映衬下,只能看到一个颜色略深的影子了。

房东发出一声怪叫,一下子靠在我身上,好像在躲避着什么。探长倒抽一口气,仿佛被浇了一桶冷水似的。那片紫色的雾气突然消散了,我感觉到某种可怕的东西渐渐向我们逼近。

四周的寂静绷得紧紧的,地窖里除了桌子上几盏提灯发出的微弱光芒外,一片漆黑。就在这一片寂静的黑暗中,井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水中冒出,搅得井水哗啦作响。与此同时,一股恶臭向我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