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纽约市,1999年底(第3/4页)
我知道,这又是在冒险。我知道!
越过边界进了康涅狄格州,再过几分钟就会到。我想只要钱越多,就能住在离纽约州越近的地方,就算是越过州境都没问题。
公牛负责带路,来到一处都铎式的大房子,前面还有一片很大的草坡。我们继续开了半里路,来到一个游乐场,游乐场就在那栋房子后院隔壁。从这里看实在有点怪,可是现在外面是零下一摄氏度,而且太阳下山了,游乐场一个人影也没有。
大嘴靠边停车,我们继续在车里等了几分钟,等谁先开口说话。
“我们真要下手耶!”大嘴说,“真不敢相信!”
公牛说:“简单啦!还等什么?”
“你是专家。”大嘴转过来对我说,“你觉得怎样?现在就去,还是等一下?”
难道我还不晓得自己面对的是一群新手吗?我摇摇头开门下车,每个人都跟着我,等我们全下来了,我举起手阻止他们。
“怎样?怎么了?”
我伸出一只手指,指指我的眼睛,好像我在打量四周,接着指一指方向盘,按一下不存在的喇叭。
“有人要留下来把风吗?是不是这样?”
我竖起大拇指。结果是海克被留下来,其他人去房子里。走在后院外面,我不停地打量四周,想看看会不会出差错,结果什么都没有。
等我们来到屋子后面,我又要大家停步,接着再比着我的眼睛,于是杰克被留在屋子侧面把风,剩下大嘴和公牛跟我进去。
公牛小心地打开窗户,我本来又要暂停,但是想一想,该死,就这样进去好了。假定这笨蛋真的把该做的事都做好了,警报也没开,就这样进去吧!但是,有钱人去度假,为什么没开家里的保安系统?大嘴会说因为有钱人很笨很不小心,所以才让他们大赚一笔。大嘴倒是说对了。
公牛先爬进窗户里,动作笨拙,跟我想的差不多。接下来换我进去,最后是大嘴。我们站在书房里,公牛走到对面墙上的一幅画前面,画的内容是一艘乘风破浪的游艇,一看就是有钱人的玩意儿。公牛用一只手指一顶,画框离开墙壁,就看到后面的保险箱,嵌在墙壁里面几厘米。
“该你了!”大嘴说,“大概要多久啊?”
我走过去,公牛退到旁边。我一手按上转盘,感觉背后的两个人紧盯着我。这个牌子我没见过,看起来应该是欧洲的牌子。我心里又浮起一阵忧虑:要是这个跟其他的都不一样怎么办?我当然不知道预设密码,也就无从测试。这实在很可惜:一个忘记开保安系统的家伙,极有可能买了保险箱,却没重设密码。
我先试试把手,看看这该死的东西是不是锁上了。我的手一放上去,轻轻一拉,没料到把手居然动了。一般来说,这只是标准作业程序。
把手动了,原来没锁。
我立刻整个人僵住,马上想到接下来可能怎样:公牛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铁定没想到要检查保险箱。要是我现在就把箱子打开,让他们知道没锁,他们就知道根本不需要我。该死,我连房子后门都没开,我们是从窗户爬进来的。
然后,他们会挤过来把钻石拿走,希望还会把我载回纽约去。接着就会把我丢在路边,说谢谢我什么忙都没帮上,除非这群笨蛋是有点良心的小偷。这铁定不可能,除非以后还想找我帮忙。这也不可能,这个机会一定是他们一辈子唯一的一次。
门闩已经动了,稍稍用力拉,门就会打开,我慢慢放手,让门把回到原位,接着转身偷瞄公牛和大嘴。
“很难吗?”大嘴问,“你会开吗?”
我甩甩手,假装自己要挥汗努力,再指指眼睛,比向一边,再指指眼睛,比向另一边,意思是你们两个出去把风。
两个人好像不想走,但我很坚持——你们不走我就不动,最后他们总算出去了。
我走回去打开保险箱,看到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天鹅绒小袋子。那就像电影里面看过的那种拿来装钻石的小袋子,小袋子顶端还有细绳子收口。
打开袋子往里面看,大概有二三十颗亮晶晶的小石头,我还以为有更多。我拿了几颗出来,本来想自己留着,不过这实在很蠢,我拿了有什么用?而且这样就不到一百万了。我知道我得多花几分钟,于是干脆转回去研究一下保险箱的锁。转了几下,假装是锁上的,要想办法打开。停住转盘,确定是三重锁,这还蛮标准的。接着归零,开始找密码,感觉接触点的大小,听起来很清楚,找到第一个接触点很容易。这个保险箱一点也不难开,没机会尝试还真觉得有点可惜。
现在也不必再浪费时间,就让那些笨蛋以为我动作很快好了。
我把转盘擦干净,关上门,然后把画放回原位,接着走出房间,找到门边的大嘴。大嘴眼睛盯着窗外。我轻轻拍他的肩膀,他差点跳起来,之后我就把小袋子递给他。
“什么?你开玩笑?已经开啦?”
大嘴打开袋子看,看起来好像终于哑口无言了,说不定,是他这辈子第一次。
“新年快乐!”他总算恢复了,“新年他妈的快乐!”
大家集合,上车离去。我又坐在副驾驶位。回程的时候,我一手按住大嘴的手臂,让他开慢一点。其他人好像都太过兴奋了,我不想出车祸死在半路上。
“成功啦!”大嘴已经这样吼了三四次了,“才多久?四分钟有没有?还是五分钟?这家伙是天才!”
公牛说:“好家伙!我得老实说,刚刚还怀疑你,不过这老兄真酷,酷得像冰块。”
“嘿!我刚想到……”大嘴说,“你刚才一个人在里面,该不会偷偷拿走几颗吧?”
大嘴眼睛离开路况,转过来看着我。
公牛说:“我可以搜搜看,要不要?”
“不用啦,我只是突然想到。他只要老实看着我,跟我说没偷几颗进口袋,这样就好啦!”
车里陷入一片沉默,我举起两手,像在说:拜托,老兄,你是想让我怎样?
接着大家都笑了,紧张的一刻过去。收音机打开,大嘴继续开车,车速还是太快,我得一次又一次按住他的手提醒他开慢一点。我们没回纽罗榭尔送公牛回去,他显然是要跟兄弟一起狂欢一夜,玩到天亮。
等我们回到纽约,我指着汉默顿桥的标志,这时候,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于是他们就乖乖载我过桥,来到一二八街,让我在中国餐馆对街下车。
“你应该要搬到好一点的地区。”大嘴在我下车的时候说。
我还有一张牌可以打,心想管他呢,说不定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于是我站在人行道上,两手把空空的口袋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