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取证(第3/4页)

我和加登交换了一下目光。

“早多长时间?”我问。

他耸了耸肩,窗后吹来的微风鼓起了他的丝绸衬衫,“晚会一结束我就送她回家了。”

“是在弗来迪送那两个空军飞行员的妻子之前,还是之后?”我问,希望能抓住问题的关键。

“之后,是在那之后。我们几乎是同时离开的,但我很快就回来了,因为我的女伴住的地方离弗来迪在维多利亚大街上的住宅很近。”

“有十五分钟的路程吗?”我问。

“差不多。”

“所以,你不是在三点钟才把她送回家,而在那之前。弗来迪也没有敲你的门说要送你的女伴回家吗?”

他笑了,好像很想支持他朋友的一部分证词,“噢,一点半钟左右,他确实去敲我的门了,可只是对我说了晚安。”

加登的脸充满了困惑,可我想我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是一个绅士,对吧,侯爵?”

“我自己不那么说。”他微笑着说,好像自己受到了赞美。他又为自己拿了一支烟。

“你很有点骑士精神,如果回到中世纪就更恰当了。”

我的话击中了他,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在保护那个金发小美人,她才十六岁,和父母生活在这里。你不想在法庭上作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曾在深夜共处一室。”

“我从未听过这样不可容忍的话!”

我哈哈笑了,说:“可能吧,我还能想象出许多你不能容忍的事,在你那胆小鬼的世界里,有许多这样不可容忍的事吧?”

“我讨厌你这种粗野的言行。”

“我讨厌你虚伪的荣誉心。你在出卖你的堂弟,你最好的朋友,你为了保护那个金发小美人的名声,不惜给他的脖子系上绳索。”

“他说得对,乔治。”一个声音说。

这是个甜润而自信的女性的声音。

她站在我们的身后。那是我们的左侧,刚才关得紧紧的卧室门现在打开了,她正站在卧室门口,手臂里像抱婴儿一样地抱着一只灰黑色的猫。

白蒂·罗伯特是一个可爱的皮肤白皙的女孩,金色的秀发垂下来,挡住了半边脸。一件蓝、白相间的波尔卡女上衣紧紧地裹住了她那丰满的青春躯体,及膝的白色短裙十分诱人。

“啊,”德·威斯德勒说:“我的小姑娘。”

我看了看加登,加登也看了看我,我们同时喝了一口饮料,被侯爵肉麻得直咽唾沫。

侯爵走到白蒂跟前,拍了拍她怀里的猫,说:“我的小猫……”

加登和我交换了一个微笑,转了转眼睛,我们都站了起来。

“我是白蒂·罗伯特。”她说着,把猫交给了德·威斯德勒,款款向我们走来。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可却有二十五岁职业妇女的风度。她对我伸出了手,我们握了握手。

我介绍了自己,也介绍了加登,他们也握了握手。我说:“这就是那只在凌晨三点叫醒德·玛瑞尼的著名的猫吧?”

“是的。”她笑了,“乔治!我们都坐下,大家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吧。”

他走过来,在沙发上坐到这个迷人的女孩旁边,温柔地抱着那只猫咪,用手抚摩着它。那迷人的女孩把裙子整理好了,端坐在那儿,露出美好的双腿,让我们一览无余。

她用那双孩子般的蓝眼睛看了看我,又注视着他的男朋友说:“你们应该原谅乔治,他有许多落后的观念。相信我,这蠢事不是我的意图。”

“亲爱的,”他说,“这地方的流言蜚语……”

“不要再做傻瓜了,乔治。”她对我笑了笑,嘴张得很大,露出了像苹果样红的舌头。“黑勒先生,我和我母亲生活在一起,她对我的行为总是不满,可那是她的问题。”

“罗伯特小姐,你的观点真有趣。”

她往后仰了仰头,金色的秀发泛着自然的光泽,“我从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我,我只在意自己怎么评价自己。我虽然还没到二十一岁,可我不仅是自由的,更是自信的。”

“她是沙威影院的出纳员。”德·威斯德勒羞怯地说。

“你们不用担心乔治在证人席上会怎么说,”她说,“请告诉黑格斯先生,我和乔治都非常愿意并且一定能为弗来迪作证,弗来迪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们支持他所说的。”

“听到这话我很放心。”我说。

侯爵用一种钦佩又爱慕的目光注视着她说:“白蒂,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可我不认为这样的决定是一个幼稚的孩子能做出的。

德·威斯德勒把那只猫交到白蒂手里,她爱抚地摸着猫咪的皮毛,猫舒服地咕噜着。“罗伯特小姐是对的。”他扬了扬那单薄的下巴说,“就像我珍爱她的名誉一样,我决不会不顾我堂弟的性命安危。”

“太好了,”我说,“我要把这告诉黑格斯律师。谢谢你的招待。”

我和加登站了起来。

“噢,”我对侯爵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把罗伯特送到家回来后,车钥匙放在哪儿了?”

“是那辆雪铁龙的钥匙吗?”他问,“放在我的裤兜里了。”

“在你兜里……裤子放在你的房间里了吗?”

“当然”

“你睡眠怎么样?”

“怎么说?”

“是睡得沉,还是睡得轻?”我问。

“睡得很轻。”那个女孩说。

他给了她一个斥责的眼神,她却耸耸肩笑了。

我问他:“弗来边还有一把车钥匙吗?”

“据我所知没有。”

“噢,谢谢。”

他皱了皱眉,嘴里叼着烟卷,不屑地说:“问这有什么用呢,黑勒先生?”

“这意味着弗来迪如果不进入你的房间,从你的兜儿里把钥匙拿出来,他就无法挪动那辆雪铁龙。”

“懊,他肯定没那样做。”

“如果他那样做了,会把乔治惊醒的。”白蒂断言道。

“我明白了。”我说。“顺便说一下,这是厄尔·加登,一个著名的侦探小说作家,他替《心之旋律》报道这件案子的经过。”

德·威斯德勒的脸低了下去,白蒂的脸却扬了起来。他低声嘟囔着,她则险些要尖叫出来。

“我们所说的一切都是保密的,”我说,“但我想他非常希望能公开我们今天的对话。”

“那也好。”德·威斯德勒说。

白蒂抓住了威斯德勒的手臂,趴在她腿上的猫被惹得有点烦躁,她说:“噢,乔治,行吗?”

“我们再考虑一下吧。”

“我住在维多利亚皇家旅馆。”加登说着,在纸上潦草地写了一个地址,从本上撕下来。“这是我房间内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