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木乃伊的诅咒(第2/5页)

“什么时候?”

“在科罗拉多的莱德维尔,”古根汉姆神往地说,“十英亩土地,三个井下通道,一百个男人……坐在靠近第三号矿井的棚屋边,腰间插着左轮手枪;管理每天的进帐与出帐,亲自动手做工资表;坐船去泰戈胡同,花五十美分与当地的漂亮姑娘们跳一支舞;在疯狂吉姆酒馆与那些狡猾的骗子和矿主们玩三人扑克赌钱……康米克餐馆的玉米威士忌——二十美分一杯。您知道,我在曼哈顿同一些最漂亮的女人们睡过觉,她们是欧洲最可爱的女人……但是我宁愿放弃这一切,只为了能在派伯骚斯的船上同任何一个活泼的美女共度一夜。”

然后,古根汉姆叹了一口气,把烟蒂扔到一边,说:“让我们回到文明中去好吗,杰克?”

“如果我们必须回去。”福特尔说,也把剩下的法蒂玛扔到船下。

当他们回到音乐会上时(那支小乐队正在演奏异想天开的田园牧歌《闪光的蠕虫》),他们发现梅尔与阿尔伯特夫人坐在一起,旁边还有麦琪·布朗,后者戴着一顶带着打褶的粉色丝绸的宽边帽子,丰满的身体裹在镶着白色花边的粉色长袍里,一束绢花佩在她的胸前。

古根汉姆把福特尔向阿尔伯特夫人做了介绍,用一种如同荷兰酸辣酱一样浓重的法国口音。那位金发女神说:“您有一位迷人的妻子,先生。”

“坐下。你们两个,”麦琪说,“你们挡住了坐在廉价座子上的婴儿的视线了。”

古根汉姆大笑起来,很听话地坐了下来,“自从离开莱德维尔,您一点儿都没有变。”

“您变了,古根,”麦琪说,“我记得当时您的头发是棕色的,肚子像洗衣板一样平坦……但是再多说一些恐怕就有些轻率了。”

福特尔从旁边的一张空桌子前拉过来一把椅子,加入到这一小群人中,他轻声对古根汉姆说:“这就是文明吗?”那位百万富翁轻轻地笑起来。

“您看起来就像是一家时髦酒店里的侍应生,古根,”麦琪说,“那个酒店不会让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坐下来;而我裹在一堆花边里,假装是一位小姐。曾经有一段时期,您是一个年轻的垮裤子弟,从西部来。把华尔街抛在脑后……”她对阿尔伯特夫人、梅尔与福特尔说,“‘太伤感了’,他对我说“太优郁了’……”

“而您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红头发、蓝眼睛的小姑娘,正在寻找着一个拥有金矿的男人。”古根汉姆说。

“一个盛气凌人的犹太人与一个一贫如洗的爱尔兰天主教徒,”麦琪说,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她微笑起来,但是福特尔有一种预感,她至少同“古根”一样怀念莱德维尔。

“您做得很好,麦琪,”古根汉姆说,“但我当时还没有拿定主意。”

阿尔伯特夫人看起来对麦琪隐约暗示的与古根汉姆的交往并不恼火,对古根汉姆与这位俗气的丹佛主妇之间的亲昵也并不妒忌。但是福特尔观察着麦琪的愉悦,与她那略显臃肿的体态,突然之间仿佛看到了她当年的样子:十九岁的年纪,忙忙碌碌的身影,蓝眼睛,红头发,住在矿山的帐篷里。岁月的刻痕与多余的体重消失不见了,在福特尔这位作家的想象中,出现了一位漂亮的女人。

沃利斯·哈恃雷的乐队开始演奏一支歌曲。

“那是我点的!”麦琪快乐地尖叫着,“我在一张餐巾纸上写下了歌曲的名字送到了他那里!”

前面的桌子已经被移到一边去了,为了腾出跳舞的地方。接待室里的人渐渐散去,只留下年轻人与相亲相爱的夫妇。

麦琪抓住了那位百万富翁的手,似乎她正从悬崖上坠落下去,随手抓住了一根树枝,“嗨,牛仔——同一个落基山的迟暮美女跳一支舞怎么样?”

古根汉姆瞥了一眼他的那位金发女伴,阿尔伯特夫人以一种王后般的高贵点了一下头,微微一笑,于是古根汉姆带着麦琪·布朗走进了即兴舞蹈场地。

他们配合得非常默契,舞姿也相当潇洒。阿尔伯特夫人说:“您不认为这是可能的吗?本与那个女人曾经有过一段……”

“不。”福特尔断然地说

但在福特尔夫妇的套房里,福特尔对梅尔说:“哦,他们已经打得火热了。”

“麦琪·布朗与本·古根汉姆,”梅尔说,摇了摇头,略微有些惊讶,“谁会想到这个?”

“我认为阿尔伯特夫人对她的饭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那是很多年以前,很多体重没有增加以前的事了。”

梅尔坐在他们黄铜大床的床边,“波琳·阿尔伯特的确是一个美人,她和霭可亲,但是对她与古根汉姆先生之间的事情却闭口不谈。”

福特尔在她身边坐下来,“那么说,你并没有探察出本与克莱夫顿之间的关系了?”

“没从她嘴里,但是当麦琪在我们身边坐下来时,事情就不一样了。在波琳借口去了洗手间时,麦琪对我大谈本·古根汉姆的情妇们——有歌舞女郎,有女秘书,甚至还有一位在他们的深宅大院里同他们住了很多年的身材修长的红发护士!她给他‘周期性发作的神经性头痛’做按摩……”

“一个男人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按摩。”

“丈夫们最好在他们自己的家里做按摩。”

“听起来本‘是’在他自己家里做的按摩。”

“暂且把这个话题放在一边吧,你也会需要护士的……麦琪说在古根汉姆与他的妻子——佛劳瑞特——结婚之前,他一直同曼哈顿的那些最美丽的犹太姑娘与非犹太姑娘们鬼混。”

“我猜他的婚姻是家族为他安排的命运。”

“为了省心,是的。我没有提到克莱夫顿,但是我认为一个如此公然地过着双重生活的男人,很可能会成为任何一个勒索者的猎物。”

“我同意。”福特尔说,然后他告诉了梅尔他在A甲板的散步场地上与古根汉姆的谈话。

梅尔起身来到梳妆台前,拿出她的睡衣,她一边脱下晚礼服,一边问:“上床吗,杰克?”

“当然,我突然之间想要按摩一下……“

“也许明天早晨吧……‘牛仔’。”

福特尔决定不听从古根汉姆关于清晨做爱的规劝。

“我还没有同那个斯泰德谈过话,”福特尔说着,走到门口,“阿奇博尔德·布托告诉我那个老男人一直待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但是我知道他每天晚上这个时候会到吸烟室里去一、两次。”

“你要去看看他是否待在那里吗?”梅尔已经换上了睡衣,看起来如同一个幻像,“我会读书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