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第5/7页)

她冷冷地迎上侦探的视线,说道:“请随意问。”

“你是否知道,你父亲在书桌里放了一把左轮手枪?”

“不知道。”

“你和你的母亲——应该说是你的继母,对吧?”

“是的,露易丝是我父亲的第二任妻子,她只比我大八岁。你想问的是?”

“上周四,你和她在哪儿?我是说上周四的晚上。”

她思考了一会儿。

“星期四?让我想想。哦,是的,我们去剧院了,看了《小狗欢笑》。”

“你父亲没有和你们一起去吗?”

“他从来不去剧院。”

“他晚上一般都做些什么?”

“坐在这里看书。”

“他不太喜欢社交?”

姑娘直视着侦探,说:“我的父亲,性格非常差劲。和他生活在一起或是关系亲近的人中,没有一个喜欢他的。”

“小姐,你说得非常直白。”

“我在为您节省时间,波洛先生。我很清楚您在想什么。我继母是为了钱和他结婚的,而我住在这里是因为我没有钱去其他地方住。我有一个结婚对象——一个贫穷的男人。我父亲插手我们的事,让他丢了工作。您知道,他希望我嫁得好一点——我是他的继承人,随随便便就能嫁得很好!”

“你父亲的财产全都传给了你?”

“是的。他留给我的继母露易丝二十五万镑免税遗产,还有其他一些遗赠,然后剩下的都留给了我。”她突然笑了起来,“因此您看,波洛先生,我有充足的理由希望父亲死掉!”

“我看得出,小姐,你继承了你父亲的智慧。”

她若有所思地说:“父亲是个聪明人……从他的身上可以感受到力量——一种驱动力。但这让他变了……变得尖酸刻薄……没有什么人性了……”

赫尔克里·波洛柔声说道:“天哪,我是多么愚蠢啊……”

乔安娜·法利准备离开了。

“您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两个小问题。这个钳子,”他拿起伸缩钳,“一直放在桌子上吗?”

“是的,父亲用它来捡东西。他不喜欢弯腰。”

“另一个问题是,你父亲的视力好吗?”

姑娘盯着侦探。

“哦,不——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戴眼镜的话。他很小的时候视力就不好了。”

“戴着眼镜呢?”

“哦,那就看得清了,这是自然。”

“可以无障碍地阅读报纸和印刷品?”

“哦,是的。”

“我没有问题了,小姐。”

她走出了房间。

波洛喃喃道:“我真是愚蠢。它就在那儿,一直都在,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正是因为太近了,我竟没有看出来。”

他再一次探出窗户。窗户下面,房子和厂房之间的小路上,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

赫尔克里·波洛满意地点了点头,下了楼。

其他人还在书房里。波洛对秘书说:“康沃西先生,我想请你详细地描述一遍法利先生召唤你去写给我的邀请信时的情形。比如,法利先生是什么时候口述那封信的?”

“星期三下午——我记得是五点半。”

“关于如何寄这封信,他有没有什么指示?”

“他叫我亲自去寄。”

“你这么做了吗?”

“是的。”

“对于如何接待我,他有没有给管家具体的指示?”

“是的。他让我告诉霍姆斯——管家叫霍姆斯,一位先生会在九点半到访。他要询问这位先生的名字,并要求对方出示邀请信。”

“很特别的防范措施,你不觉得吗?”

康沃西耸了耸肩。

“法利先生,”他谨慎地说,“是个特别的人。”

“他还有什么其他指示吗?”

“嗯。他让我那天晚上放假。”

“你照做了吗?”

“是的,晚饭后我就去看电影了。”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一点十五分,我自己开门进来的。”

“你那天晚上还见过法利先生吗?”

“没有。”

“他第二天有没有提起这件事?”

“没有。”

波洛停了一下,接着说:“我来访时没有被带到法利先生的房间。”

“是的。他告诉我他会叫霍姆斯带您到我的房间。”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吗?”

康沃西摇了摇头。“我从来不会去问法利先生为何这样吩咐,”他语气冷淡地说,“如果我问了,他会生气的。”

“他通常都在自己的房间接待访客吗?”

“通常是的,但也不总是如此。有时他也会在我的房间见他们。”

“这么做有什么原因吗?”

雨果·康沃西想了一会儿。

“不,我不认为有什么原因——我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波洛转向法利太太,问道:“能否传唤您的管家来一下?”

“当然,波洛先生。”

霍姆斯先生精确而礼貌地回应了铃声。

“您叫我,太太?”

法利太太指了指波洛,霍姆斯礼貌地转向波洛。

“先生?”

“霍姆斯,你的主人是如何吩咐你在星期四晚上接待我的?”

霍姆斯清了清喉咙,然后说:“晚饭之后,康沃西先生告诉我法利先生约了一位叫作赫尔克里·波洛的先生,九点半到。到时我必须确认这位先生的名字,并且要看一眼邀请信,然后再把他带到康沃西先生的房间。”

“你被吩咐进门前先敲门了吗?”

管家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厌恶的神情。

“这是法利先生的习惯之一。带访客过去时都要敲门,比如生意上的客人。”他补充道。

“啊,这一点之前让我很困惑!还有其他与我有关的指示吗?”

“没有了,先生。康沃西先生向我转达了这些吩咐后就出门了。”

“那是什么时候?”

“八点五十分,先生。”

“那之后你还见过法利先生吗?”

“见过,先生。我按照惯例晚上九点时给他端了一杯热水。”

“他当时在他自己的房间还是在康沃西先生的房间?”

“他在他自己的房间,先生。”

“房间里有什么地方与平时不一样吗?”

“不一样的地方?没有,先生。”

“当时法利太太和法利小姐在哪里?”

“他们去剧院了,先生。”

“谢谢了,霍姆斯,就这些问题。”

霍姆斯鞠了个躬,离开了房间。波洛转向百万富翁的遗孀。

“我还有一个问题,法利太太。您丈夫视力好吗?”

“不好,他必须戴眼镜。”

“他近视得很厉害?”

“哦是的,没有眼镜的话会相当无助。”

“他是不是有好几副眼镜?”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