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3页)
“一派胡言。”哈伯德太太气愤地说,“一些人只是单纯的不诚实,仅此而已。”
“被偷的东西里还有像钻石戒指这种值钱的。”波洛无视哈伯德太太的话,说道。
“那个还回来了。”
“当然了,麦克纳布先生,你不会说听诊器也是女人喜爱的东西吧?”
“那个有更深层次的意义。意识到自身魅力不足的女人就会从追求职业发展上寻求升华。”
“那食谱呢?”
“是家庭生活、丈夫和家人的象征。”
“还有硼酸粉呢?”
科林急躁地说:“我亲爱的波洛先生,没人会偷什么硼酸粉!他们为什么要偷呢?”
“这也是我曾问过自己的问题。我必须承认,麦克纳布先生,你似乎得出了每件事的答案。那么请给我解释一下,一条旧法兰绒裤消失的意义何在?而且是你的法兰绒裤,据我所知。”
科林第一次显现出不安之情。他满脸通红,清了清嗓子。
“我可以解释这一点,但有点复杂。而且或许……呃,相当令人尴尬。”
“啊,你让我有点难堪。”
波洛突然身子前倾,轻轻地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膝盖。
“墨水洒在一个学生的论文上,有人的丝巾被剪碎,这些事情没有让你感到不安吗?”
科林所表现出来的满足和优越感突然遭受打击,使得他的表情发生了不可思议的转变。
“确实让我不安。”他说,“相信我,我确实感到不安。非常不安。她应该得到治疗,立刻。但需要的是药物治疗,这是重点,不是警察能办到的事。她已经完全陷于困境。如果我——”
波洛打断了他。
“你知道她是谁吗?”
“嗯,我强烈怀疑一个人。”
波洛以概括的口吻喃喃自语道:“一个姑娘在与异性交往方面不那么成功,她是个羞涩的女孩,一个深情的女孩,一个脑子反应有点慢的女孩,一个感到失意和孤独的女孩,一个——”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波洛停住了。门又被敲响。
“进来。”哈伯德太太说。
门开了,西莉亚·奥斯汀走了进来。
“啊!”波洛点着头说,“真的是你。西莉亚·奥斯汀小姐。”
西莉亚用为难的眼神看着科林。
“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她气喘吁吁地说,“我来……我来是……”
她做了个深呼吸,冲到哈伯德太太跟前。
“请、请您不要报警。是我干的。我拿走了那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无法想象,我也不想这么干。只是……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她转过身来看着科林,“现在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想你再也不会和我说话了,我知道自己是个坏人……”
“啊!一点也不坏,”科林说。他那富有魅力的嗓音是那么温暖亲切。“你只是一时糊涂,仅此而已。你只是害了一种病,让你不能清晰地看待事物。如果你相信我,西莉亚,我可以使你很快恢复正常。”
“哦,科林……真的吗?”
西莉亚带着明显的爱慕之情看着他。
“我一直担心至极。”他以近乎慈父般的方式拉起她的手。“哦,现在再也没有必要担心了。”他站起身,让西莉亚的手挽着他的手臂,态度坚决地看着哈伯德太太。
“我希望从现在起,”他说,“再也别说报警之类的傻话了。没有任何真正值钱的东西被偷走,而且西莉亚会归还拿走的东西。”
“我没办法归还手镯和粉盒。”西莉亚忐忑不安地说,“我把它们扔进排水沟了。但是我会买新的。”
“还有听诊器呢?”波洛说,“你把它放哪儿了?”
西莉亚涨红了脸。
“我从来没拿过什么听诊器。我要个没用的旧听诊器干什么?”她的脸涨得更红了,“而且,我也没把墨水泼在伊丽莎白的论文上。我从来没做过……像那么恶毒的事。”
“但你剪碎了霍布豪斯小姐的丝巾,小姐。”
西莉亚看上去局促不安。她相当犹豫地说:“那不一样。我的意思是……瓦莱丽并不介意。”
“那帆布背包呢?”
“哦,我没有弄坏那个包,那是有人在发泄怒气。”
波洛拿出从哈伯德太太小本子上抄下来的清单。
“告诉我,”他说,“这次一定要说真话。在已经发生的这些事情里,哪些是你做的,哪些不是?”
西莉亚扫了一遍清单,马上做出了回答。
“背包,还有电灯泡、硼酸和浴盐的事我一无所知。另外,关于戒指只是个误会,我发现它非常值钱后就立刻还回去了。”
“我知道了。”
“因为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诚实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西莉亚眼中现出了微微的警觉。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完全混乱了。”
科林强行插话进来。
“如果您不再盘问她,我会非常感激您的。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从现在开始,我会百分之百对她负责。”
“哦,科林,你对我真好。”
“我想要你告诉我关于你的许多事,西莉亚。比如说你早年的家庭生活,你父母相处得好吗?”
“哦不,有些糟糕……在家里……”
“果真如此。还有——”
哈伯德太太打断了他,她以威严的声音说道:“就到这里吧,你们两个。我非常高兴,西莉亚,你能过来坦白承认。尽管你已经给我们造成了过多的担心和忧虑,你应该为此感到羞愧。但我也要说,我接受不是你故意把墨水洒在伊丽莎白论文上的说法,我相信你不会做那样的事。现在你走吧,你和科林。今晚我已经受够你们俩了。”
门在他们身后刚一关上,哈伯德太太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唉,”她说,“这件事您是怎么看的?”
赫尔克里·波洛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说:“我想……我们促成了一出爱情戏,现代风格的。”
哈伯德太太立刻脱口而出表示不赞成。
“不同的时代,不同的风俗。”波洛喃喃地说,“在我年轻的时候,年轻人借给女孩子通神学的书或是讨论梅特林克的《青鸟》(注:《青鸟》(The Blue Bird)是比利时剧作家莫里斯·梅特林克(Maurice Maeterlinck,1862-1949)笔下的六幕梦幻剧。),统统都是情操和崇高的理想。当今却是与环境不相适应的生活,以及把男女关联在一起的各种情结。”
“真是胡闹。”哈伯德太太说。
波洛表示不同意。
“不,不全是胡闹。基本的原则无懈可击,但是科林那样认真的青年研究者,除了关心情结和受害者不幸福的家庭生活之外,他一概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