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杰克·雷诺(第2/3页)

阿尔特先生点点头。

“当你告诉你父亲你打算娶多布罗尔小姐时,他很吃惊吗?”

“他好像大吃一惊,然后专横地命令我打消这个念头,他永远都不会答应。我很生气,问他为什么排斥多布罗尔小姐。他并没有给我满意的答案,却带着轻蔑的口吻跟我讲起了这对母女神秘的身世。我说我娶的是玛尔特,不是她的身世。可他冲我大喊大叫,拒绝再讨论这件事,而且要我放弃这段感情。这种不公平和强制的方式让我气疯了——特别是他自己也经常关心多布罗尔母女,还老说要让她们来我们家做客。我失去了理智,和他大吵一架。我父亲提醒我说,现在我仍然完全依赖他,而我肯定是反击了他,说他死后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波洛飞快地提了一个问题,打断了杰克的话。

“那你知道你父亲遗嘱的内容了?”

“我知道他把一半财产留给了我,另一半给了我母亲,她去世后我才能继承。”年轻人回答道。

“你继续说。”法官说道。

“之后我们两个人愤怒地对喊,然后我猛地想起火车就要误点了,虽然余怒未消也只好往车站跑去。然而,离开家之后,我冷静了下来。我给玛尔特写了封信,告诉她这件事,而她的回信更加平复了我的心情。她说只要我们情比金坚,任何反对最终都会得以解决。我们的爱情必须经过考验和证明,而且如果我的父母将来知道我不是盲目迷恋她,对我们的态度一定会缓和下来的。当然,我没有告诉她我父亲反对的主要原因。我很快就明白了,激烈的言行对我们的事没有好处。”

“另外一个问题,雷诺先生,你是否熟悉‘杜维恩’这个名字?”

“杜维恩?”杰克说,“杜维恩?”他探身向前,慢慢地捡起他刚才扔在桌上的那把裁纸刀。他抬起头时,正好迎上了吉劳德的目光。

“杜维恩?不,我不知道。”

“你可否读一下这封信,雷诺先生,然后告诉我知不知道是谁写给你父亲的?”

杰克·雷诺接过信,从头到尾读完之后,满脸通红。

“写给我父亲的?”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激动和愤慨。

“是的,我们是在他口袋里发现的。”

“是不是——”他迟疑着,快速地向他母亲瞥了一眼。

法官明白了。

“到目前为止,不是。你能否给我们提供一些关于写信人的线索?”

“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尔特先生叹了一口气。

“一件神秘之至的案子,啊,好吧,我想我们先不去理会这封信。让我想想刚才问到哪儿了。哦,凶器。雷诺先生,恐怕这会让你感到痛苦。我知道那是你送给你母亲的礼物。真惨,太让人伤心了——”

杰克·雷诺身子前倾。刚才读信的时候他满脸通红,现在却面如死灰。

“你是说——是那把飞机金属材料做成的裁纸刀刺死我父亲的?不可能!那东西那么小!”

“唉,雷诺先生,此事千真万确。理想的小工具,锋利且方便携带。”

“在哪儿?我能看看吗?是不是——还在尸体上?”

“哦,不,已经拔出来了。你想看?要确认一下?夫人已经辨认过了,不过可能看看也好。贝克斯先生,能麻烦你一下吗?”

“当然。我这就去取。”

“带雷诺先生去棚屋不是更好吗?”吉劳德细心地建议说,“他肯定也想见见父亲的遗体。”

那男孩颤抖着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而法官总是一有机会就跟吉劳德对着干,他回答说:“不,现在不用。还是请贝克斯先生拿过来吧。”

局长离开了房间。斯托纳走到杰克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波洛站起身来,把一对烛台摆正,在他那双训练有素的眼睛里,这烛台放得有点歪。法官把那封神秘的情书又看了一遍,依然坚持他最初的推论,即有人因为嫉妒从背后刺了死者一刀。突然,门被撞开了,局长冲了进来。

“法官先生!法官先生!”

“在。怎么了?”

“裁纸刀!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消失了。失踪了。玻璃缸里面是空的!”

“什么?”我大叫一声,“不可能。怪了,今天早上我还看见来着——”我噤声了。

可是全屋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我身上。

“你说什么?”局长喊道,“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我看见它还在那儿,”我缓缓说道,“准确地说,是一个半小时之前。”

“这么说,你去过棚屋了?你是怎么拿到钥匙的?”

“我向警官要的。”

“然后你就进去了?为什么?”

我犹豫着,最后决定只有坦白才是上策。

“阿尔特先生,”我说,“我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请你宽恕。”

“请说,先生。”

“事实是,”我说,真希望能找个洞钻进去,“我遇到了一个年轻女孩,刚刚认识的。她说她很想看看跟凶杀案有关的所有场面,于是我——总之,我拿了钥匙,带着她去看了尸体。”

“啊!”法官愤愤地说,“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黑斯廷斯先生,完全违反了规定,你不应该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我知道,”我顺从地说,“你怎么责怪我都不过分,先生。”

“是你把这个女孩请过来的吗?”

“当然不是。我遇到她纯粹是个意外。她是个英国女孩,正好住在梅林维尔。遇到她之后,我才知道她也来这儿了。”

“好吧,好吧,”法官的语气缓和下来,“这违反了规定,不过这个女孩肯定年轻貌美,对吗?年轻真是好啊!”他感慨地叹口气。

局长可没有那么浪漫,而是个实际的人。

“可是,你离开的时候,没有把门关上锁好吗?”

“就是这个问题,”我缓缓地说,“我就是为了这个而自责。我的朋友见到尸体之后很不舒服,几乎要晕倒了。我给她喝了点掺了白兰地的水,之后坚持把她送回镇子里。慌乱中我忘了锁门,返回别墅之后才锁上。”

“那起码有二十分钟——”局长缓缓地说道,又停了下来。

“没错。”我说。

“二十分钟。”局长陷入了沉思。

“太糟糕了,”阿尔特先生说,他又恢复了严厉的态度,“史无前例的。”

突然,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你觉得这很糟糕吗,法官先生?”吉劳德问。

“当然。”

“我觉得这很好。”吉劳德镇静地说。

这位意外的盟友让我一头雾水。

“很好,吉劳德先生?”法官边问边谨慎地用余光打量着他。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