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锭(第2/4页)
“我告诉了他我在火车上与巴杰沃思警督的相遇经过,他对此很感兴趣。
“‘海岸一带的人都比较古怪,’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对走私和破坏活动的兴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旦有船在这一带沉没,他们会理所当然地把那当作是个合法的大发横财的机会。这儿有个人我想让你见见。他是个有趣的原住民。’
“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晴空万里。主人带我来到波尔佩罗镇上,并把我介绍给了他的潜水员,一个叫希金斯的人。他面无表情,寡言少语,整个交谈过程中只迸出几个单字作为回答。他们谈了一会儿高难度技术性的问题后,我们去了三锚酒馆。一杯啤酒下肚之后,这位大人物的嘴似乎松了些。
“‘从伦敦来的侦探来这里说,’他咕哝道,‘他们的确说过去年十一月在这儿沉没的那条船上有好多金子。哼,它不是第一条沉在这儿的船,也不会是最后一条。’
“‘听听啊,听听啊,’酒馆老板啧啧作声道,‘比尔·希金斯,你可说了句大实话。’
“‘我是那么估摸的,凯尔文先生。’希金斯说道。
“我好奇地打量着酒馆老板。他长相不一般,一头黑发,皮肤黝黑,肩膀出奇宽。他两眼布满血丝,总是鬼鬼祟祟地避免与别人的目光对视。我怀疑他就是纽曼提到的那个人,那位有趣的原住民。
“‘我们海边的人不想招惹外人。’他带着一丝挑衅的口吻说道。
“‘你是指警察吗?’纽曼笑着问道。
“‘警察……还有别的人,’凯尔文意味深长地说道,‘难道您忘了不成,先生?’
“‘知道吗,纽曼,我听他的话像是在威胁你。’我在我们沿路攀上峭壁回家时说道。
“我的朋友哈哈一笑。
“‘胡扯!我又没妨碍到这儿的人。’
“我疑惑地摇了摇头。凯尔文有些凶蛮粗野。我觉得他的思维方式可能很奇怪而且难以捉摸。
“我想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开始变得有些紧张。在那儿的第一天晚上,我睡得很好。但是第二天晚上我却难以入睡,而且时常醒来。星期天清晨,光线昏暗,天色阴沉,天空乌云密布,时不时传来闷雷声。我一向不善于掩饰情绪,纽曼注意到了我的变化。
“‘你怎么了,韦斯特?今天早上你很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我承认道,‘可我有一种可怕又不祥的预感。’
“‘估计是因为天气。’
“‘也许是吧。’
“我没再说话。下午我们乘纽曼的摩托艇出海,但大雨倾盆而下,我们高兴地返回岸上,换上干衣服。
“那天晚上,我的紧张情绪有增无减。外面的狂风暴雨一直在肆虐。将近十点的时候,风暴平息了下来。纽曼眺望着窗外。
“‘天在放晴,’他说道,‘再过半小时,也许天气就会变好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想出去走走。’
“我打着哈欠。‘我困得要死,’我说道,‘昨晚没睡好。今晚我想早点睡。’
“我早早就上床睡觉了。前一天晚上我几乎没睡。那晚我睡得很沉。但没怎么得到放松。我依然被那种不祥的预感困扰着。我做了一些很可怕的梦。我梦见我在许多可怕的深渊和巨大的陷阱之间艰难行进,只要脚下一滑就必死无疑。醒来的时候,手表指针已指向八点。我的头疼得厉害,梦中的恐怖场景仍然浮现在我眼前。
“那种感觉如此强烈,当我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的时候,我立刻陷入了新的恐惧之中,因为我第一眼看到的、或者说我觉得我看到的是——一个人正在挖一个墓穴。
“过了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接着我意识到那个所谓的掘墓人其实是纽曼的花匠,而那所谓的‘墓穴’实际上是准备用来栽种三棵玫瑰树的,此刻它们正静静地躺在旁边的草地上等待栽种。
“花匠抬头看见了我,用手碰了碰他的帽子向我致意。
“‘早上好,先生。今早天气真好啊,先生。’
“‘我想是吧。’我不以为然地答道,仍未摆脱那种压抑的情绪。
“其实,花匠说得没错,那是一个相当明媚的清晨。阳光灿烂,天高云淡,一切都预示着当天的天气肯定不错。我哼着小调下楼去吃早饭。纽曼家没有女仆,他住在附近农舍里的两个姐姐每天来照顾他的起居。我进去的时候,她们中的一位正把咖啡壶放在桌子上。
“‘早上好,伊丽莎白,’我说道,‘纽曼先生还没下来吗?’
“‘他准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先生,’她答道,‘我们来的时候他就不在屋里。’
“我马上又紧张了起来。前两天早上,纽曼都是很晚才下来吃饭的;我从不认为他是一个早起的人。在那种不祥的预感的驱使下,我跑到了楼上他的卧室。房间空空如也,他的床铺根本没人睡过。对房间简单检查一番之后,我又发现了两个问题。如果纽曼曾经出去散步的话,那他肯定是穿着晚礼服出去的,因为那套衣服不在房间里。
“此刻,我确定我那不祥的预感得到了证实。看来纽曼的确出去散步了,就像他说过的那样。但由于某些原因,他却没有回来。到底因为什么呢?他发生意外了?从峭壁上掉下去了?必须马上组织搜查。
“几小时之内,我召集了一大群人来帮忙。我们从不同的方向沿着峭壁和下面的乱石丛展开搜寻,但是连纽曼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最后,在绝望中,我向巴杰沃思警督寻求帮助。他听闻此事之后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我看怕是发生了一些肮脏的事情。’他说道,‘这一带有不少不太规矩的家伙。你见过凯尔文吗,就是那个“三锚”酒馆的老板。’
“我告诉他说我见过此人。
“‘你知道他四年前曾经蹲过监狱吗?打架斗殴。’
“‘我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我说道。
“‘这儿的人都觉得你的朋友太爱打探跟他无关的事了。但愿他没出什么大事。’
“大家接着加倍卖力地搜查。直到那天下午将近黄昏的时候,我们的努力才终于有了回报。我们在庄园的一个角落里的深沟里找到了他。他的手脚都被人用绳子牢牢捆了起来,嘴里还塞进了一条手帕以免他喊出声来。
“他已筋疲力尽,疼痛难忍;在活动了一下手脚并痛饮了一顿威士忌之后,他才缓过神来给我们讲述事情的经过。
“昨晚大约十一点左右,天气转晴。他走出房子去散步。他沿着峭壁走到了一个地方,那里因为遍布大小不一的岩洞,一向被人们称为‘走私者的海湾’。在那里,他看见有些人正从一条小船往岸上搬东西。他走下去想看个究竟。不管他们搬的是什么,反正看起来非常沉重,这些东西被搬进了最偏远的一个岩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