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动机与机会(第2/4页)
“这次拜访的结果却很不幸。似乎朗曼在拜访期间几乎没怎么讲话。其间施行了两场降灵会,我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进行的。朗曼在那里的时候全程都没有表态,但他回去之后给菲利普·杰罗德写了一封信。信中他坦陈他看不出斯普拉格夫人有什么欺诈行为,不过他个人认为那些现象并不对头。他还说,如果杰罗德先生觉得合适的话,可以把信给他的伯父看看,此外他还建议说他可以亲自安排克洛德老先生与一位正直的灵媒接触一下。
“菲利普·杰罗德把那封信直接拿给他伯父看了一下,但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老人大为光火。认为这就是一个旨在陷害斯普拉格夫人的阴谋,是对一位圣徒的污蔑和中伤!她早就告诉过他,这里的人对她有多么的忌恨。老人指出,朗曼也承认他没有发现什么欺诈行为。尤蕾迪丝·斯普拉格在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刻来到了他的身边,给了他帮助和抚慰。他准备资助她的事业,即使这会引发全家人的争吵。在这个世界上,斯普拉格夫人对他来说比其他任何人都更重要。
“菲利普·杰罗德以很克制的姿态离开了房子。但这次大怒却使得克洛德的健康状况急转直下。在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他已经完全不能下床,看起来他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直到死亡将他解脱。菲利普离开两天以后,我接到了急召,于是马上赶了过去。克洛德躺在床上,就算是我这个外行人也看得出他已病入膏肓、凶多吉少了。
“‘我快要死了,’他说道,‘我很清楚。不用跟我争执,帕特里克。但是在我死之前,我要为那个比世上其他人为我付出更多的人做些什么。我想立个新遗嘱。’
“‘没问题,’我说道,‘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的指示,我会重新起草一份遗嘱,然后给你送过来。’
“‘那怕是不行了,’他说道,‘唉,老兄,我怕是活不过今晚了。我已经把我的想法写了下来,’他在枕头下面摸索着。‘你看看是否妥当。’
“他掏出一张纸,上面用铅笔草草地涂写了几笔。内容相当简单明了。他给他的侄子和侄女每人留了五千镑,剩下的偌大家产全部都给了尤蕾迪丝·斯普拉格。‘以表示他的感激和崇敬之情。’
“我不喜欢这份遗嘱,但木已成舟。不存在立遗嘱时神志不清的问题,老人的头脑与健康人一样清醒。
“他摇铃召唤了两个仆人。他们立刻就赶来了。管家埃玛·冈特是一个高个子的中年妇女,她已经在这个家里好多年了。克洛德生病期间,她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厨师,一位新来的三十多岁的胖女人。西蒙·克洛德看着她俩。
“‘我想让你们作我遗嘱的见证人。埃玛,把我的自来水笔拿给我。’
“埃玛顺从地走向书桌。
“‘不是左边的那个抽屉,孩子,’老西蒙不耐烦地说道,‘你不知道是在右边的抽屉里吗?’
“‘不,它就在这边,先生。’埃玛说着,把笔拿给了他。
“‘那你肯定是上次放错了地方。’老人抱怨道,‘我不能容忍东西没按原来的地方放好。’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从她手上接过笔,重新把草稿的内容抄在另一张空白的纸上,我在一旁给他修正。然后他签上了名字。埃玛·冈特和那个厨师——露茜·戴维德,也在上面签了名。我把遗嘱折起来,放进一个蓝色的长信封里。这是很有必要的,大家都知道,毕竟遗嘱是写在一张普通纸张上的。
“就在两个仆人转身离开房间的时候,克洛德倒在枕头上喘起了粗气,脸都扭曲了。我急忙冲他俯下身去,埃玛·冈特也立即跑了回来。不过,老人缓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丝虚弱的微笑。
“‘没事了,帕特里克,别紧张。不管怎样,我现在可以放心地去了,我想做的都已经做了。’
“埃玛·冈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好像在问她是否可以离开房间。我肯定地点了点头,于是她就出去了。她出去之前先捡起了我在慌忙中掉在地上的蓝信封,递给了我,我随手把它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随后她就离开了房间。
“‘你有些生气,帕特里克。’西蒙·克洛德说道,‘你跟其他人一样,也有偏见。’
“‘这不是偏见的问题。’我说道,‘斯普拉格夫人可能确实正如她自称的那样。我并不反对你给她留一小笔财产作为纪念以示感谢;但恕我直言,克洛德,把财产留给一个陌生人而不给自己的亲人,是不对的。’
“说完这些话,我起身告辞。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也提出了我的反对意见。
“玛丽·克洛德从客厅里走了出来,在过厅里拦住了我。
“‘喝了茶再走吧,好吗?这边请。’她把我带到客厅里。
“壁炉里烧着火,房间温暖而惬意。她接过我脱下的外套,这时,她哥哥乔治走进了房间。他从她的手上接过外套,把它放在房间最里面的一把椅子上,然后来到壁炉旁,我们在那儿一起喝了茶。其间,我们谈到了一个与地产有关的问题。西蒙·克洛德说他不想为这个问题费心,让乔治全权处理。乔治却对自己的判断力很没有把握。在我的提议下,喝完茶后,我们一起到了书房,我看了一下相关的文件。玛丽·克洛德一直陪着我们。
“一刻钟以后,我准备离开。我想起外套还在客厅里,就回去拿。房间里只有斯普拉格夫人一个人,她正跪在放衣服的椅子边上。看起来她好像在对椅子的印花布套做些不必要的整理。我们进去的时候,她红着脸站了起来。
“‘那个椅套从来就没套好过,’她抱怨道,‘哎呀……我只好亲自动手。’
“我拿起外套穿在身上。与此同时,我发现那只装着遗嘱的信封已从口袋里掉了出来,躺在地上。我把它重新装进口袋,与大家道别后,就离开了。
“我把我回到办公室以后作的每个动作都给你们仔细地描述一下。我脱下了外套,从口袋里拿出了遗嘱。我手拿遗嘱,站在桌子旁边的时候,我的下属走了进来。有人打电话找我,而我桌子上的分机坏了,于是我跟着他来到外面的办公室,在那里待了五分钟左右,其间我一直忙着打电话。
“我刚放下电话,就发现我的下属正候在一旁。
“‘斯普拉格先生要见您,先生。我把他领进了您的办公室。’
“我回到我的办公室,发现斯普拉格先生正坐在桌子旁边。他站起来,有点装模做样地向我问好,然后就开始了东拉西扯的谈话。大意是他和他的妻子恐怕很难得到公正的评价。他担心人们正在说三道四。他妻子从孩提时就被公认是一个心地善良、动机纯洁的孩子……如此等等。恐怕我当时对他是有些无礼。最后,他意识到他的来访不会有什么结果,就突然告辞了。这时我想起我把遗嘱丢在了桌上。我把它拿过来,封上了信封,在上面标明内容后,就把它锁进了保险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