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陪伴(第5/6页)

“啊哈!”亨利爵士说道,“瞧着吧,马普尔小姐肯定想起了某个发生在圣玛丽·米德村的类似的案子。”

“您总是嘲笑我,亨利爵士。”马普尔小姐嗔怪似地说道,“我得承认,这的确让我有那么一点想起了老特路特太太。她冒领了三个在不同教区的已经死了的老太太的救济金。”

“听起来真是个设计精巧而又足智多谋的犯罪行为,”亨利爵士说道,“但我看不出这对解决我们眼下的问题有何帮助。”

“当然没有了,”马普尔小姐说道,“对您来说……不会有帮助。但是有些家庭非常贫困,救济金对这些家庭中的孩子们来讲是莫大的恩惠。我知道,局外人是很难理解这一点的。可我真正想说的是,这种事之所以能成功,全靠一个老太太与另一个老太太看上去很相像这一点。”

“嗯?”亨利爵士迷惑不解地说道。

“我总是把事情越说越糊涂。我是说,当劳埃德大夫一开始描述那两位女士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谁是谁,我想旅馆里的其他人也分不清她们俩。当然了,一两天以后,大家就能分清楚了;但就在第二天,其中的一个就淹死了,如果活着的那位说她是巴顿小姐,我想没有人会提出异议的。”

“您认为……啊!我明白了。”亨利爵士缓缓地说道。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亲爱的班特里太太刚才也提出了这个问题。为什么有钱的雇主要杀害一文不名的陪伴呢?事情应该倒过来才对。我认为……实际就是这么发生的。”

“是吗?”亨利爵士说道,“您真让我震惊。”

“不过当然了,”马普尔小姐接着说道,“她不得不穿上巴顿小姐的衣服,这些衣服穿在她身上肯定有点紧,因此从表面上看,就像是她变胖了些。那就是为什么我前面要问那个问题。男士们肯定会认为是这位女士变胖了,他们不会想到其实是衣服变小了,这才是正确的解释。”

“可如果艾米·达兰特杀了巴顿小姐,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呢?”班特里太太问道,“她不可能把这个骗局永远维持下去的呀。”

“她只需要把这个骗局再维持一个月左右就行了。”马普尔小姐指出。“在此期间,我猜她一定是到处旅行,避开那些认识她的人。我前面说过,到了一定岁数,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看起来会很相像。我不认为有人会在意她和护照照片的差异。大家都知道护照照片是什么样的。然后,到了三月份,她到了康沃尔的那个地方,开始故弄玄虚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这样一来当人们在海滩上发现她的衣服、又看到她的遗言后,反而不再会注意那本应是常识性的结论。”

“什么结论?”亨利爵士问道。

“没有尸体,”马普尔小姐一字一板地说道,“要是没有这么多障眼法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的话,那本来是明摆着的事实——包括那些反省和忏悔的表演都是。没有尸体。这就是真正明摆着的事实。”

“你的意思是……”班特里太太说道,“……你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忏悔?没……没有……她没有投海自尽吗?”

“当然没有!”马普尔小姐说道,“不过是又一出特路特太太那样的戏罢了。特路特太太就特别会使障眼法,但她碰到了我这个对手。当然我一眼就能看穿那位悔恨交加的巴顿小姐。投海自尽?去澳大利亚了吧,要是我没猜错的话。”

“您猜对了,马普尔小姐,”劳埃德大夫说道,“毫无疑问,您是对的。后来发生的事让我再次大吃一惊。哎,那天在墨尔本,我彻底惊呆了,你用一根羽毛就能打倒我。”

“那就是您开始时说过的那个让您最终得知真相的巧合吗?”

劳埃德大夫点了点头。

“是的,对于巴顿小姐,或者艾米·达兰特小姐来说,随你们怎么称呼她吧,那真是够倒霉的了。我做了一段时间的随船医生,船在墨尔本靠了岸,我在街上散步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位我原本以为已经在康沃尔淹死了的女士。见到我,她肯定意识到一切都完了,于是她采取了一个很冒险的举动,向我和盘托出。她真是一个奇特的女人,我觉得她完全没有道德观念。她是一个九口之家的长女,全家上下都极度贫困。他们曾求助于在英国的那位有钱的堂姐,却遭到了拒绝,因为巴顿小姐曾与他们的父亲不和。家里实在太缺钱了,因为最小的三个孩子体弱多病,需要支付昂贵的医疗费。于是艾米·巴顿决定实施她的谋杀计划。她动身前往英国,靠在船上当保姆抵付船费。她得到了给玛丽·巴顿小姐作陪伴的工作,自称为艾米·达兰特。她租了个房间,在里面放了点东西以创造这个身份。淹死她堂姐的计划完全是灵光一现。她一直都在等待类似的下手机会。接着,她演完了这场戏的最后一幕,然后回到了澳大利亚。到了适当的时候,她和她的兄弟姐妹们就作为巴顿小姐最近的亲属继承了她的遗产。”

“一桩非常大胆而计划周密的罪行,”亨利爵士说道,“几乎是天衣无缝。假如在加那利群岛死的是玛丽·巴顿小姐的话,人们就会怀疑艾米·达兰特,她与巴顿家族的关系就会被查出来;但通过替换身份和‘双重谋害’——如果可以这么称呼它的话,就有效地避开了怀疑。是的,简直天衣无缝。”

“她后来怎么样了?”班特里太太问道,“你是如何处置这件事的,劳埃德大夫?”

“我当时处在一种尴尬的境地里,班特里太太。就法律要求的证据而言,我几乎没有。另外,尽管那位女士表面上看起来身强力壮、生机勃勃,但作为医生,我清楚地看出了一些预示她将不久于人世的症状。我和她一起去了她家,见到了她家里的其他人,那是可爱的一家人,弟弟妹妹们都由衷敬重他们的大姐,根本不会想到她会犯下那样的罪行。既然我无法证明这一切,又何必要给他们带去伤痛呢?她对我的认罪坦白,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让她自生自灭。艾米·巴顿小姐在我们那次会面的六个月后死了。我经常会好奇她是否直到最后都心安理得、毫无悔意。”

“肯定不会的。”班特里太太说道。

“我觉得她会那样的。”马普尔小姐说道,“特路特太太就那样。”

珍妮·赫利尔微微打了个哆嗦。

“哦,”她说道,“这太……太恐怖了。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是谁淹死了谁。还有这个特路特太太又是怎么掺和进来的呢?”

“她和这事没关系,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道,“她只是村里的一个人……一个不算太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