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的进度(第4/6页)
然而,项目小组还是得撑下去,这是唯一有力的物证,只好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他们绝不让媒体得知消息,秉持着坚苦卓绝的精神,长期而秘密地展开侦查。
濑沼律师绑架案后,警方好不容易找到疑似犯案工具的担架,但是线索就此中断;连那批人分别在东海道沿线各站下车后的去向,也不得而知。项目小组正处于士气低迷和焦急的气氛中——这是每个进出警局的记者共同的印象。
夏末时分,正是外出散步的好时节。有个资深的E刑警带着有力消息回到了项目小组。自从发生枪杀案以来,已经过了相当时日。这个老刑警不畏日晒雨淋,每天守在立川基地附近打听消息。
“有个名叫真理子的妓女,今年二月左右,从一个黑人士兵那里弄到一把四五口径的柯尔特手枪。这消息是跟她闹翻的同居室友告诉我的。”E继续向主任报告,“我问过真理子,她倒是蛮干脆地说,已经把手枪交给一个叫阿安的皮条客。后来阿安变心爱上别的女人,令她非常火大。我曾经找过阿安这家伙,不过他已经洗手不干,不知去向了。”
听到这里,主任掠过一个念头,阿安会不会是枪击案的凶手?
“我仔细打听过阿安的长相。他才二十一二岁,戴着深度眼镜,个子矮小。”E刑警先否定了主任的疑惑说,“后来我向许多皮条客打听,看来阿安没什么朋友,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不过,有人告诉我,今年四月左右,阿安跟一个黑人士兵打架,大腿还被打断。他毕竟是皮条客,很可能是因为嫖妓费跟对方起争执,并不是他洗手不干,而是因为受伤没办法继续吃那行饭吧。他究竟流浪到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我想,他的新欢可能知情,便想直接去打听,可是那女人已经离开立川基地的老巢了。”刑警仔细地说明,“经过我四处查访,终于得知那女人已经搬到横须贺基地附近,于是我便去了趟横须贺。”
“在那里找到她了吗?”主任催促刑警赶紧往下说。
“找到了。我走得两腿发酸呢。见到她以后,我问阿安的下落,她说阿安的腿被打断了,目前正住院治疗。她又说,他住在东京墨田区龟泽町的有吉医院。”
“你说什么?”主任露出惊愕的神色说,“有吉医院?她的确这么告诉你吗?”
“是的。为了怕遗漏,我还把它抄在记事本里。”
有吉医院——那副担架不就是在那家医院失窃的吗?而且第三病房大楼正是外科患者的病房。
“太好了!”主任不由得激动地站了起来,“我们马上赶去有吉医院,见见阿安。”
主任说要亲自问讯,急忙叫车。为免引起记者的注意,他们佯装上厕所,从后门溜了出去,三名刑警早已在那里会合。
三
主任抵达医院以后,马上找来总务科长,表明自己的身份。
“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阿安的病人?真实姓名我不太清楚,他跟美国大兵打架,被打断了腿,住在这里治疗。”
“啊,是有这样一个人。”总务科长翻开患者名册查阅道,“他叫小柴安男,左腿胫骨骨折,从四月开始住院。”
“我们要见他一下。”
小柴安男,二十二岁,东京都国分寺町××号——主任叫刑警把这些资料记下来。
总务科长听到主任要见那名患者,便率先往病房的长廊走去。
“请问,”主任喊住总务科长问道,“担架是在什么地方被偷的?”
总务科长指着说:“就是那里!”在第三病房大楼的墙边,现在还靠立着三副担架。主任朝那个位置和病房入口打量了一下,然后催促总务科长:“可以了,我们去见小柴安男吧。”
狭窄的病房内放着四张床,三名病患正躺在床上睡觉。总务科长指出小柴安男的床位,便客气地走开了。
病房里弥漫着难闻的臭味。小柴安男坐躺着看书,看到陌生人走过来便抬起头,镜片上闪着光。
“你是小柴吧?”
主任怕同室的患者听到,压低声音说着,递出名片给他看。
这个叫小柴安男的男子,看见名片后表情有点慌张。
“别怕,今天不是冲着你来的,是来向你打听一个人。”主任像是在安抚他似的,语声温和地说。阿安老实地点点头,脸上仍流露出戒备的神情。
“你曾经把一支美制四五口径的自动手枪卖给别人吧?”
阿安的眼神变得惊恐。
“卖枪当然是违法行为,不过我不是来追究这件事的,只是想知道买枪的人是谁。”主任温和地说道。
“是真理子说的吧?”阿安这才开口说话,声音里带着少年的稚气。
“嗯。”
“这个臭女人,真拿她没办法。”
“别生气。怎么样?你能告诉我们吗?”
“我想想看……”
阿安陷入思索,他并不是犹豫要不要说出实情,而是买家很多,一时想不起来。主任察觉到这情况,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肖像画,那是新宿枪击案凶手的素描。
阿安打量着肖像画,但没有什么反应。
“有没有卖给这个人?”
“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阿安说得淡漠,但仍然握着照片不放。
“你再仔细回想一下。”
“先生,这个人拿枪做了什么?”阿安反问道。
主任看到阿安的表情有所变化,便不隐瞒地说道:“你没看报纸吗?”
“自从住院之后,就没看过报纸了。”
“是吗?这个人在新宿持枪杀人,子弹来自于四五口径的柯尔特自动手枪。”
阿安沉默了半晌,吃力地挪了一下打石膏的腿。
“他大约这个年纪吗?”
“嗯,三十出头。”
阿安又闭嘴看着照片。这时候,主任直觉阿安绝对认识这个人。
“我认识一个人,跟这张画像不太像,不过年龄和五官的局部很像,您看,发型和眼睛有点相似。”
那张肖像画实在做得不够高明。
“噢,你把手枪卖给他了吗?别担心,我不会抓你的,你尽管说吧。”
阿安咽了咽口水。主任为了松卸对方的心防,在旁边的病床上盘腿坐下。
“你卖的手枪是四五口径的吧?”
阿安点头说是。
“嗯,对方叫什么名字?”
“姓黑池。”
站在主任旁边的刑警们随即用铅笔迅速把名字抄在记事本里。
“黑池?叫黑池什么?”
“黑池、黑池……嗯……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想不起来吗?”
“已经是十年前的事,真的记不起来了。”
“十年前?”
“是的。那时候,我们都叫他黑池老师。”
“老师?”主任不由得睁大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