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边夹鼻眼镜(第5/7页)
福尔摩斯将钥匙接过来,端详了一会儿,之后又将其还给了教授。
他说:“钥匙对我来说没有多少用处。我倒是更想悄悄地去你的花园,自己好好地把情况思考一下。你所说的自杀一说,还是值得考虑的。考芮姆教授,请原谅我们如此突然地来打扰您,非常抱歉。午饭之前我们不会再来打扰您了。我们会在两点钟的时候再来,届时会将有关情况报告给您。”
奇怪的是,福尔摩斯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我们来到花园的小路上,在那里默默地走了几个来回。
后来我问:“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他说:“这全取决于我吸的那些烟卷。或许我整个都想错了,但是烟卷会告诉我的。”
我吃惊地说:“伙计,你怎么——”
“你会清楚的。我们或许还可以再去眼镜店勘察一番。但要是眼镜店这个线索有问题,我就得到解决问题的捷径了。啊!马可太太来了!我们得和她好好谈一会儿,这对于破案会有所帮助的。”
我早就应该说出来,要是福尔摩斯愿意,他会很讨女人喜欢的,而且他还能很快取得她们的信任。果然,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就取得了这位女管家的信任,他们俩谈得非常投机,就如同多年的老友一样。
“没错,福尔摩斯先生,就如同你说的那样,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他才会不断地吸烟。有时候简直就是没日没夜地吸烟。一天早晨我到他的屋子去,那里到处都是烟气,浓得就像伦敦的雾。可怜的史密斯先生也吸烟,可是没有教授那么厉害。对教授的健康来说,我不知道吸烟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福尔摩斯说:“啊,至少吸烟会消减食欲。”
“先生,我不懂这些。”
“我想,教授一定吃得很少。”
“应该说,他有时吃得多,有时却吃得很少。”
“我敢打赌,今天早晨他一定没吃早餐。我发现他吸了很多烟,恐怕午饭都吃不下去了。”
“先生,那你可输了,事情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今天早上他吃了很多。我还从没见过他吃过那么多,午饭他居然还要了一大盘肉排。真让人吃惊。至于说我,自打昨天早上看到倒在地上的史密斯先生,我就一点儿东西都吃不下去了。是的,世界上的人是各不相同的,教授就没因为这个吃不下饭。”
整个上午,我们都在花园里度过。村子里有一些传言,斯坦莱·霍普金前去调查了,据说前天清早有几个小孩在凯瑟姆大路上,看见了一个可疑的女人。而我的朋友呢,一得知这个消息,马上就变得有气无力,我还从未见过他这么心不在焉地调查案件。甚至霍普金带回消息的时候,他都没有兴趣听。霍普金说:“确实有几个孩子看见了一个长得和福尔摩斯所描述的完全一样的妇女,她还戴了一副眼镜,可能就是夹鼻眼镜。”
吃午饭的时候,苏珊一边照顾我们,一边主动地讲了不少情况。福尔摩斯对她的话产生了非常大的兴趣。苏珊说:“昨天早上史密斯先生出门闲逛,回来还不到半个小时,就发生了那件惨案。”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出门散步这件事对案情会有什么影响,但我却可以肯定福尔摩斯已经开始在这件事与整个案件之间寻找联系了。福尔摩斯突然站了起来,看了看表说:“先生们,已经两点了,咱们该上楼去向那位教授把事情说清楚了。”
教授刚刚将午饭吃完,桌上还没有撤下去的空盘子表明他今天的食欲很好,女管家说得没错。当他回头将闪烁的目光投向我们时,我发现他的确是个难以捉摸的人物。他已经将衣服穿好,在火炉旁的扶手椅上坐下。嘴里仍然叼着烟卷。
“福尔摩斯先生,这个离奇的案子您已经调查清楚了吗?”他将桌子上的那一大铁盒烟卷推给福尔摩斯。福尔摩斯见此就伸出手,不料他们两个却把烟盒打翻了,里面的烟卷全都散落到地上。于是我们只好蹲下身,拾捡满地的烟卷,这足足花了一两分钟。当我们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福尔摩斯的眼中已经闪烁出光芒,他的脸上发出红润的光泽。那种临战的表情在他脸上忽然闪过,这种表情我只在最危急的情况下才见到过一次。
他说:“没错,我已然调查清楚了。”
我和霍普金两人都目瞪口呆。老教授那张憔悴的老脸开始不停地抖着,而且还露出了讥讽似的嘲笑。
“是吗?在花园?”
“不,就在这儿。”
“这里?什么时候?”
“现在。”
“您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福尔摩斯先生。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您,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不能信口开河。”
“考芮姆教授,我结论中的每一个论点,都已经经过调查并核实,因而我可以保证它是完全正确的。至于说你的动机,还有你在这个离奇的案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还没有确定。或许一会儿你会亲口对我说。为了给你行个方便,先由我来将这两天所发生的事详细说一下,这样你也可以清楚我还会查问些什么。
“就在昨天,一位女士来到了你的书房,她的目的是将你写字台柜子中的文件取走。她随身带着一把钥匙,而我已经检查过你的钥匙,上面没有被那个划痕弄出的退色的痕迹。从一些相关的证据得知,你并不知道她前来抢走文件,因而你并非从犯。”
教授将一口浓烟吐出来,说道:“这个说法倒很有趣,而且还对我有所启发。看来您已经弄清了不少关于那位女士的情况,您当然也能说出她之后干什么去了吧?”
“是的,先生,我想说的是。你的秘书最开始抓住了她,而她为了脱身,就抓起小刀刺向了那位秘书。但是我更倾向于将这个案件当成一个不幸的偶然事件,因为我觉得那位女士并不想将秘书杀死;如果是谋杀,她一定会预先准备好武器。而她那时候应该非常害怕,被发现之后想要不顾一切地逃走,没想到在和威洛比扭打的过程中弄掉了眼镜。她的近视很严重,没有眼镜什么都看不清。她顺着一条过道跑去,还以为是来的时候的那条路,因为两边的过道凑巧都铺着椰毛织的垫子。当她发现走错路的时候为时已晚,已经没有退路了。这该如何是好呢?她不能后退,又不能站在那儿,于是只好继续往前走。她顺着楼梯走上楼,推开房门,就来到了你的房间里。”
老教授张着嘴坐在那里,眼睛不错神地盯着福尔摩斯,脸上满是恐惧和惊讶。他却还故作镇静地耸了下肩,然后一阵假笑。
他说:“您的推论很有意思,福尔摩斯先生,但是却有一个小问题。您是清楚的,我一直都待在房间之中,从来都没有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