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斯科姆别墅(第5/5页)
仅仅十五分钟后,我们就进入了一个房间,屋子里的玻璃罩后有一排排很亮的枪管陈列,这应该是这个老宅里的一间武器陈列室。屋子看起来十分舒适,这时罗伯特爵士稍稍离开了我们。回来时就有两个人和他一起进来了,一个我们见过,就是坐在马车中的那个面色红润的年轻女人;另一个则长有一张猥琐的老鼠脸,连举止都鬼鬼祟祟的矮个男人。这两个人的脸上都写满惊疑,看来男爵并未来得及告诉他们所发生的事情。
“这两个,”罗伯特爵士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就是诺莱特夫妇。诺莱特太太的娘家姓是埃文斯,她可是我姐姐多年的心腹。我把他们都带来,就是觉得要想让你们知道实情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告诉你,要是这世上还剩下两个能作证的人,那就是他们了。”
“罗伯特爵士,这又何必呢?你难道没想过你在干什么吗?”那个女人叫道。
“而我,我可不愿负任何责任,”她的丈夫说。
罗伯特爵士一脸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全部责任由我来负,”他说,“福尔摩斯先生,你还是听听这简单的真相吧。
“你应该已经对我的事情调查很久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在那儿见面。所以我猜你已经知道,我养了一匹黑马就是为了参加赛马大会,而我的一切都将取决于我能否取得胜利。要是我赢了,那么我将得到一切,否则——天哪,我真的无法想象。”
“你的处境我很了解,”福尔摩斯说。
“我的姐姐比特丽斯夫人是我唯一的依靠,但谁都知道她的地产收入只能够她一个人的生活用处。我知道一旦我姐姐死去,我的那些债主就会如同一群秃鹫飞到我的地产上,把我的一切东西都拿走,包括我的马厩、我的马等一切东西。福尔摩斯先生,一个星期前我姐姐去世了。”
“而且你谁都没有通知!”
“我真的无能为力,我的处境将是全面破产。要是我可以把这件事遮掩三个星期,那么事情还能好转。她女仆的丈夫,就是你面前的这个人,是个演员。所以我们想到——我就想到——可以让他在短时期内扮成我的姐姐。其实也就是每天坐马车在外露个面而已,因为只有她的女仆能被允许进入她的房间。这件事并不如何难办。是一直以来的水肿夺走了我姐姐的性命。”
“那要由验尸官来决定。”
“她的医生也可以证实,这个结局是由她几个月前的病症决定的。”
“可你都做了些什么呢?”
“尸体必须要离开这儿。在她去世后的第一个夜晚她就被我和诺莱特运到老库房去了,那个库房很早之前就无人使用了。但她的小狗总跟着我们,而且不停地狂吠,因此我只能找个更偏僻的地方。我送走了狗,然后把尸体转移到教堂的地穴中。福尔摩斯先生,我并没有任何侮辱和不恭之意。”
“但你的行动在我看来仍然不可原谅,罗伯特爵士。”
男爵厌烦地摆了摆头。“说着当然容易,”他说,“要是你和我的地位对调,你的看法或许就变了。没有谁愿意眼看着自己的一切希望,全盘计划都在最后时刻被毁灭而自己不全力挽救。我觉得让她暂时和她丈夫的祖先在棺材里相聚并无任何不当之处,而且那棺材的停放地至今仍是十分庄严神圣的地方。我们把一个棺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转移走,就如你看到的一样把她安置好。而那里面的遗骸,我们怎么能让它们继续留在地穴的旁边呢?因此我和诺莱特弄走了它们,然后趁着夜色在锅炉房里把它们烧掉了。福尔摩斯先生,这就是全部的经过,虽然我不得不讲出了它,但我却仍然不知你如何迫使我做出这样的事的。”
福尔摩斯沉默了。
“你的叙述并不完善,罗伯特爵士,”他最后说出话来,“既然你已经把全部赌注押在赛马上,那即使你的债权人把你的财产都夺走,你的前途也不会受影响啊。”
“我的财产也包括这匹马。可他们难道会关心我的马吗?他们连跑都不会给它机会。而且很不幸,我的主要债权人,就是最让我深恶痛绝的敌人——萨姆·布鲁尔,他是个浑蛋,我曾在纽马克特抽了他一次。他怎么可能会挽救我?”
“既然如此,罗伯特爵士,”福尔摩斯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这件事还是要交给警察来办。我的目的是寻找事实,而且到此就结束了。而你的行为是否有违于道德或尊严,我并无权力过问。这都午夜了,华生,咱们也该回到那个简陋的住地去了。”
而今大家都知道了,相比于罗伯特爵士的行为所应得的,此案的结局要好很多。肖斯科姆王子获得了比赛的胜利,马主一下子赢了八万英镑,比赛结束前债权人也没提出任何付债要求,因此付清了债务后,罗伯特爵士还剩了足够的钱来重建自己的优裕生活。对于此事的处理,警察和验尸官也都持宽容的态度,除了仅仅在拖延死亡注册一事上遭到不太严厉的责难外,罗伯特爵士靠此事成功脱身,这样的事早就被世人遗忘,他也将度过一个体面的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