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特里亚寓所(第8/9页)

贝尼斯笑得很得意。

“我确信,自称为亨德森的那个人已经感到有人怀疑自己了,并且只要他觉得自己有危险,就会隐蔽在一个地方不再行动。我抓错人,他就可能会认为我们不再注意他了。我知道,也许他会溜掉,这样就使我们有机会找到伯内特小姐。”

福尔摩斯抚了抚警长的肩膀。

“你会得到高升。你既有才能又有直觉。”他说。

贝尼斯笑容满面,高兴极了。

“最近这个星期,我派了一个便衣在车站守候。不论海伊加布尔家的人去哪里,都受到便衣的监视。可是,看到伯内特小姐挣脱,便衣一定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管怎样,你的人把她找到了,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得不到她的证词,我们就抓不了人,这一点很清楚。所以,我们最好尽快得到她的证词。”

“她正在慢慢地恢复,”福尔摩斯看着女教师说,“告诉我,贝尼斯,谁是亨德森?”

“亨德森?”警长说,“就是唐·默里罗,曾有‘圣佩德罗之虎’之称。”

圣佩德罗之虎!我的眼前立刻呈现出了这个人的全部历史。有许多暴君打着文明的招牌统治国家,其中最为荒淫残忍的就是他。他身体十分强壮,从不畏惧,精力也非常充沛。这个刚愎自用的人在长达十一二年的时间里残暴地统治着一个胆小怕事的民族。整个中美洲都把他的名字当成一种恐怖。在那个时期快结束的几年里,反对他的起义在全国爆发。可是,他不仅残酷而且狡猾,在听到一点儿风声后就偷偷地把财产转移到一艘忠实追随他的人操纵的船上。第二天,起义者袭击了他的宫殿,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了。这个独裁者和他的两个孩子还有秘书带着财物逃之夭夭了。从那时起,他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在欧洲的报纸上,他还经常作为评论的内容出现。

“不错,先生,唐·默里罗就是‘圣佩德罗之虎’。”贝尼斯说。

“你要是查一下,就知道圣佩德罗的旗帜是绿色和白色的,这符合那封信上的描述,福尔摩斯先生。他说自己是亨德森,但是我了解了他的过去,先是巴黎,再到罗马,然后是马德里还有巴塞罗那,他的船到达巴塞罗那时是1886年。想要报仇的人们一直在找他。可是,那些人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踪迹。”

“他们已经发现他大约一年了,”已经坐了起来的伯内特小姐说。她很认真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有一次,他差一点儿就要完蛋了,可是却得到了某种邪恶精灵的保护。现在也没什么变化,加西亚高贵而又豪侠,但他倒下了,那个魔鬼还是安然无恙。还会有接连倒下的人,直到正义得到伸张的那天。我确信这一点,就像太阳在明天将要升起一样。”她那瘦小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她那憔悴的脸因仇恨而变得苍白。

“但是,伯内特小姐,你是怎么牵涉进去的呢?”福尔摩斯问道,“一位英国女士和这样一件凶杀案怎么会有关系呢?”

“我参与进去的原因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伸张正义的方法。许多年前,英国的法律管得了血流成河的圣佩德罗吗?这个人把盗窃来的财物装在船上运走,英国的法律有用吗?在你们看来,似乎这些罪行是在别的星球上发生的。然而,我们却知道,悲哀和苦难使我们认识了真理。在我们看来,地狱里没有一个像胡安·默里罗的魔鬼[1]。只要他的受害者报仇雪恨的呼喊声不停止,生活就平静不下来。”

“当然,”福尔摩斯说,“他正像你说的那样。我听说他残暴至极。不过,你都受到了怎样的摧残呢?”

“我全讲给你听。这个坏蛋总是找这样或那样的借口,把所有有成为他的危险对手可能的人都杀掉。我的丈夫——对了,我真正的名字叫做维克多·都郎多太太,是圣佩德罗驻伦敦的公使。他是在伦敦和我相识的,我们也是在那里结的婚。他是世上不多的十分高尚的人。不幸的是,他优秀的品质被默里罗知道了,于是找了个借口把他召回去,然后枪毙了他。他预感到自己会有灾难,所以没有把我一起带回去。他的财物被充公,只把微薄的收入和一颗破碎了的心留给了我。”

“这个暴君后来倒台了。和你刚才说的一样,他跑了。然而,许多人的生命毁在了他的手里,他们的亲友也受尽了他的折磨而死去,他们不可能就这样算了。他们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协会。在任务没有完成以前,这个协会是不会撤销的。当我们发现这个亨德森就是那个暴君倒台后改头换面变的之后,我就以打进他的家里为任务,帮助别人掌握他的行动。我必须保证能在他家里当一名女教师才能达到这个目的。他想不到每顿饭在他面前出现的这个女人,她的丈夫却被他残忍地杀害了。我在他面前微笑着,责任是教他的孩子,同时等时机出现。在巴黎有过一次尝试但失败了。我们立即在欧洲不停转移,把追踪我们的人甩掉,最后回到了这所他刚到英国时买的房子里。”

“可是,这儿也有等待着的司法官员。加西亚的父亲是以前圣佩德罗最高的神职官员。加西亚知道默里罗要回到那里去,便和两名地位低卑但十分忠实的伙伴等着他。复仇的火焰在三个人的胸中燃烧着。白天,加西亚没有办法下手,因为默里罗作了严密的防范,如果他的随员卢卡斯——洛佩斯是他得意年代的名字,不在身边,他一定不会外出。不过在晚上他是一个人睡的,报仇者有找到他的可能。一天黄昏,我按照事先作好的安排把最后的消息送到我的朋友那里。由于这个家伙每时每刻都十分警惕,他总会调换房间。我要留心让每一扇房门都开着,同时让绿色或白色的光从朝大路的那个窗口发出作为信号,表示全都很顺利或建议行动延期。”

“然而,事情都不那么顺利。秘书洛佩斯开始怀疑我。我刚把信写完,他就悄悄从我背后猛扑过来。我被他和他的主人拖到我的房间,被宣判为有罪的女叛徒。如果他们可以不承担杀人后果的话,当场就会用刀把我刺死。最后,在一番争论后,他们都认为杀死我太危险。但是,他们决定把加西亚干掉。他们塞住了我的嘴,默里罗又把我的胳膊扭住,直到从我这儿得到了地址。我发誓,如果我知道这会给加西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么,也许我的胳膊早就被他们扭断了。洛佩斯把地址写在我的信上,将口用袖扣封上,让仆人何塞送了出去。我不知道加西亚是怎样被他们杀害的,只知道他是被默里罗亲手击倒的,因为洛佩斯为了看守我而留了下来。我想,他一定是藏在金雀花树丛里等着。树丛中有一条小径,弯弯曲曲的,加西亚可能是从那儿经过时被击倒的。开始,他们想等加西亚进屋后再杀死他,就说他是遭到通缉的夜盗。但是他们的意见不一致。如果他们因此被查问,就会立刻暴露他们的身份,进一步的打击也会随之而来。加西亚死了,追踪也会停止,因为这样可以使别的一些人感到害怕,从而放弃自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