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酷党人(第17/25页)
“苍天在上!如果再让我碰见他的话,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不过,亲爱的,我还是不能离开这里,我不能。请彻底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一条体面的出路的。”
“干这种事怎么能够体面!”
“好,好,这是你的看法。我也有个请求,能不能给我半年的时间,我想我那时就可以离开,并且能做到不愧对于任何人。”
听了这句话,姑娘高兴得笑了起来。
“六个月是吗?”她大声说道,“这算是你的诺言吗?”
“对,我也说不准,也有可能是七个月或八个月,但肯定不会超过一年,那时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句话对伊蒂来说很重要,它就像一道曙光,把未来的一切阴霾都驱散了。她愉快地回到了家里,自从杰克·麦克默多闯入她的生活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心情这么好。
也许有人会觉得,死酷党的一切作为都会让它的党徒知道的,但他很快发觉这个组织其实要比一般单纯的分会要复杂得多。即使是身主麦金蒂,对很多事情也是一无所知的。主管所有日常事务的,其实是一个被称为县代表的官员,他住在离市中心很远的霍布森领地,一直用着出人意料的手段统治着各个分会。麦克默多仅仅见到过县代表一次,他的头发有点灰,行动鬼鬼祟祟,活像一只耗子,并且总是斜眼看人,充满了恶意。这个人名叫伊万斯·波特,就算是维尔米萨的头目在他面前也是有几分畏惧的。
一天,跟麦克默多住在一起的伙伴斯坎伦收到了一封来自麦金蒂的信件,里面附有伊万斯·波特写来的信,信上通知说,他将委派两名得力助手——劳勒和安德鲁斯——去往邻区行事,而对于他们行事的对象,就不方便细说了,他是想请身主给他们安排适当的住处。麦金蒂回答道,在工会里恐怕任何人都是没法保守秘密的,所以,他责成斯坎伦和麦克默多把这两个人接来,安排在他们的住处住上几天。
当天夜晚,这两个人就来了,他们每个人带着一个手提包。那个名叫劳勒的年龄要大一些,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他话不多,比较稳重,头戴一顶软毡帽,身着一件旧式的礼服,灰白色的胡子乱蓬蓬的,看起来像是个四处周游的传教士。他的伙伴安德鲁斯则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他性情开朗,面容坦率,举止活泼,仿佛是在外出度假一般。这两个人滴酒不沾,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们都是地道的党徒,是这个杀人协会的得力杀手。劳勒已经参与过十四次这样的活动,安德鲁斯也杀过三次人了。
在与他们的交谈里,麦克默多发现这两个人很喜欢谈论自己过去的行为,并且讲起来非常得意,带着为社团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骄傲神态,但对即将执行的任务却一个字也不提。
“这次他们派我和这个孩子过来,是因为我们都不会喝酒,”劳勒解释道,“他们相信我们绝对会保守这个秘密,你知道,这是县代表的命令,我们只能服从,所以请你们千万别见怪。”
“我们当然不会,你多虑了。”斯坎伦说道,这时他们四个正坐在一起共进晚餐。
“就是这样,我们可以毫无顾虑地去谈我们是怎么杀死查利·威廉斯的,或者是怎么把西蒙·伯德干掉的,毕竟这些都是过去的案子。这次,在我们尚未得手之前,我们什么也不能说。”
“在这地方,有那么几个人,我一直想教训他们,”麦克默多咒骂道,“我想想,你们该不是在追踪铁山的杰克·诺克斯吧?我认为他应该受到一点儿惩罚。”
“不,不是他。”
“那是赫尔曼·斯特劳斯?”
“也不是。”
“好吧,如果你们不说的话,我也就不勉强了,虽然我的好奇心很强。”
劳勒微笑着摇摇头,看样子他是一定不会说了。
尽管他俩不再多说话,但麦克默多和斯坎伦却决定参加他们所说的那个“游戏”。所以,第二天一早,麦克默多听见他们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后,便把斯坎伦叫醒,两人急忙穿上了衣服。这时天还没亮,他们借助外面的路灯看见那两个人已经走在街上了,麦克默多和斯坎伦便小心翼翼地尾随着。
不一会儿,那两个人便走到小镇边上的十字路口附近,在那里,有另外的三个人在等着他们,劳勒和安德鲁斯跟他们匆匆说了几句话,便一起离开了。不难想象,这次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所以才需要这么多人。这里有几条通向各个矿场的小路,他们几人走上了其中一条通往克劳山去的小路。那里的矿场主叫乔塞亚·邓恩,是个精明能干、不惧邪恶的人。长久以来,尽管恐怖笼罩着整个山谷,但那里却是个例外,总是一副纪律严明、有条不紊的场景。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工人们开始上工,有的是独自一人,有的是几个人在一起,沿着那条被踩黑了的小路走去。
麦克默多和斯坎伦混迹在人群之中,始终保持着能看见所尾随的那些人的距离。一股浓烟升起,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汽笛声,这是开工信号,十分钟以后,罐笼就要降下去,劳动也就要开始了。
他们走到矿井附近的时候,发现已经有数百名矿工在那里等着了,因为天气寒冷,所以他们只得不停地跺脚,向手上呵气。那几个陌生人站在机房附近。斯坎伦和麦克默多则登上一堆煤渣,以便观望到全景。他们看到了那个叫孟席斯的大胡子矿务技师从机房里走了出来,他吹响了哨子,罐笼正逐渐降下去。
这时,一个身材修长、脸刮得很光滑的年轻人向矿井前走去,在他走过来的时候,一下子就瞥见了机房旁边那群一声不响的家伙,那伙人把帽子压得很低,并竖起了大衣的领子。一瞬间,这个经理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于是冲着那几个人厉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在这里晃荡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少年安德鲁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枪射在他的肚子上。旁边上百名等着上工的矿工仿佛被这个场面吓傻了,他们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这个经理双手捂住肚子,痛苦地弯下身子走向一旁,就在这时,另一个人又开了一枪,那经理便应声倒地。苏格兰人孟席斯看见了这个场景,大吼一声,便举起一把大号的铁扳手向凶手们冲去,不幸的是,他的脸上立刻多了两个窟窿,也倒在凶手脚边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