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鹰案(第10/11页)

“照片也能做手脚?”孙时奇道。

“当然,花姐姐可是天下第一的造假高手‘千面罗刹’,连脸都能变,还有什么是她造不来的?”薛恕道。

花如映笑道:“这个简单得很,我只是把照片上的鸦片换成了消炎药,你想换头换脸换人换景我都能做。其实这个照片造假不算新闻,1865年著名摄影师马修•布莱蒂为歇曼将军和他的同僚们拍摄合影,照片中最右面的富兰西斯•布莱尔将军就是后来加上去的。这种技术现在鲜有人知,但我敢断言,百年之后人人都能玩两手。”

薛恕继续道:“接下来就是我的具体安排。小容从济昌医院偷出了一瓶束喉香和一具在街头斗殴中被开瓢的小混混的尸体,花姐姐在他的手上文了一个似像不像的黑虎头。此时你已经按我的吩咐拆下了右腕的袖扣,注射了自己调配的药液,陷入重度昏迷,而被‘社长’的电话叫起的应飞也已经穿过万寿花园,赶往柔乡歌舞厅。我们把你和那具尸体放在万寿花园街头,在那个小混混的口鼻处撒了几撮束喉香粉,在你的手里塞了一个放满旧报纸裁成的‘钞票’的钱包,造出了一个破绽百出的凶案现场,等着采访归来的应飞来‘发现问题’。哦对了,那个打电话叫应飞去采访的‘社长’也是花姐姐扮的,她连声音都能造假,神吧?”

“哟,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嘴甜啦?”花如映眯着眼笑道。

“神!”一直默不作声的成勇大声应道。玉淑恨铁不成钢地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白痴哥哥,你眼睛不要一直盯着那个比你大十多岁的女人!她腰胯那么瘦,生不了男孩子的。

成勇红涨着脸低下头去,又抬眼偷偷瞄了瞄花如映,见她巧笑嫣然,不禁有些痴了。

薛小容捂着嘴哧哧坏笑,孙时无奈地耸耸肩:这孩子情窦开了。

“咳咳……”薛恕有些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咳嗽两声,道,“应飞当然能发现破绽,也能从我们留给他的线索中推理出你的身份和所谓布局者的身份——欧阳度。接下来,他把昏迷的你带去赵氏酒馆,也就是梨花的家,而在那里迎接他的,是前一天就和岳亭打过照面的‘杏花’,也就是花姐姐。花姐姐身上也留足了让应飞起疑的破绽,也正是在此时,应飞发觉到自己可能也是局中人,所以他偷偷在雅间门把手上藏了毒刀,拉着岳亭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局的切入点是你,你是个孤儿,又刚回国不久,虽然你那场‘失败’的手术和你的离奇失踪搞得满城风雨,但应飞对你的生活并不十分了解,他仓促间所能想到的和你有直接关系的地方只有你的办公室和家。应飞是个自负的家伙,他多半会根据‘欧阳度安排的女骗子’的提示去你家里挑战欧阳度的设计,而岳亭自然被派去了你的办公室。当应飞看到书桌上的字条和抽屉里的信,会立刻认为是欧阳度故意留下的线索,毕竟这东西太明显了。当应飞摩拳擦掌想要在你家的犄角旮旯找些有用的线索的时候,躲在床下衣箱里的玉淑控制的小灰猫蹿了出去,按照玉淑之前的训练,撞翻了花姐姐特制的有夹层的花盆,日记本掉了出来。”

“小姑娘,你会训兽?”孙时惊奇地望着玉淑。

“是御兽。”玉淑迎着孙时的目光道,“飞禽、走兽、小虫都能为我所用。”

“了不起,真了不起!”孙时赞不绝口。

“如果她不会御兽术,也没法在黑虎帮的烈马厩里活下来,那些马可是能屠狼搏虎的。”薛恕道。

玉淑眉头一皱:“别提那件事,恶心死了。”说着身体颤了两颤,成勇忙把她搂在怀里。

“抱歉抱歉。”薛恕歉然一笑,继续道,“日记本这个意外收获,应飞一定会仔仔细细地研读,他会读到你跟踪欧阳度并偷拍他私卖军需药品的事,也会读到你和我,呃不,是你和张暄的复杂情感,还会发现咱们的照片。”

“日记本也是花女士伪造的吧。”孙时道。

“嗳呀,别这么见外啦,你年纪比我小,也叫我花姐姐吧。”花如映笑吟吟地拍了拍孙时的肩膀。

“好,花姐姐。”孙时抿嘴笑道,“那天你要我和薛恕去拍照,还要我们做出……那样的动作,我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这种微妙的感情让人不好深究,也更容易取信于人。”薛恕道,“在应飞拿着日记本心惊肉跳的时候,戴着那枚金袖扣的我在医院里和岳亭碰了面,并说出照片的事引导他带我回到赵氏酒馆。这时候我只需要拿出那些照片,坐实日记本上的内容即可,这时候的应飞会认为欧阳度在瞒着申殿魁私卖军需消炎药品,却不知道欧阳度其实是申殿魁贩卖鸦片的代理人。我又说出自己已经用照片惊动了欧阳度,还约他凌晨四点见面,目的是为了寻找并搭救你。应飞一定会好好利用这场会面,在他看来私卖军需药品的欧阳度绝对不敢向申殿魁求助,而没了申殿魁撑腰的欧阳度,就好像没了主人的断脊之犬,可以任他揉圆搓扁。”

“却不料欧阳度收到的是未经修改的真实照片,还率领着申殿魁麾下的两名高手摩拳擦掌地等着张暄自投罗网。”孙时道,“你是和应飞一起去的吧,那你怎么脱身的呢?”

薛恕道:“成勇潜入医院,打昏了埋伏在欧阳度窗外的刀四郎,剥下他的衣服和面罩穿在身上……”

“等一下!不要说得这么轻描淡写,那可是刀四郎!”孙时惊道。

“嗯,那个日本人很厉害,我打昏他用了足足五招,还差点惊动了欧阳度。”成勇有些羞愧地说,“我轻敌了。”

孙时愣了好久,才骇然道:“小怪物……”

薛恕笑了笑,继续道:“我和岳亭去取留在你办公室里的胶卷,扮成刀四郎的成勇也随后跟去。留下欧阳度和应飞,他们越聊越不对路,直到应飞把一叠照片摔在欧阳度面前。”

“欧阳度就会知道照片被人做了手脚。”

“不,医院夜间也是会有人活动的,小容就混在病人当中,在楼梯的转角和应飞擦肩而过时,把他口袋里的那袋照片换成了未经修改的原照,也就是欧阳度私卖鸦片的照片。在拿出照片的那一刻,应飞便会发觉自己被人坑了,而欧阳度看到与要挟自己的一样的照片,则会更加确信应飞手里有胶卷。”

“那你们呢?你和成勇。”

“成勇跟着我和岳亭走到后楼前的小院里,出手打昏了岳亭。”薛恕道。

“那个小子比刀四郎难缠得多,不愧是杀手榜排行前十的人物,那个刀四郎是绝对斗不过他的,加上柳粲也不行,有这样一个妖孽傍身,难怪贼鹰敢单刀赴会。”成勇大眼睛忽闪忽闪,透着几分意犹未尽,“我已经好久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