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3页)
“我只需要你帮我弄清楚一件事,”契说,“上次那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比尔利小姐嘴边的微笑冷了下来。也许今天并没有那么走运。
“我想知道那个和我一起来的女人,她有没有为此事再联络过这里的什么人。写信或是打电话,或者别的什么方式。她问过什么问题吗?我要问谁才能知道?”
比尔利小姐看上去很吃惊。她嘲弄地一笑,说道:“她又来闹了一场,就在第二天,闹着要见霍斯博士。我不知道她找他干什么,我只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她又来了一趟?”契笑起来,“不难想象她无理取闹的样子,她发起疯来能杀人。”比尔利小姐又笑了,契注意到,这个微笑是发自内心的。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到底出了什么事,让那只母狗这么气急败坏?”比尔利小姐说。
“是这样的,那天我把比盖带去了鲁卡查卡斯,他们正在那里开会,讨论维沃族人或是玛尼族人有没有权利住在那里。不管怎样,伊尔玛·万萨特知道比盖老人在那里住了许多年,她准备让比盖告诉议员们,很早以前玛尼族人就住在那里了,他们拥有自己的牧场和水源。我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听说当他们传唤你交给我的那个比盖进去介绍情况时,那个比盖却说自己根本就没在那里住过。他说他是曼斯特人,他和他的族人住在棋盘区东边。”
契说完又笑了,他想起伊尔玛·万萨特怒气冲冲地走出分会场,直奔他的巡逻车而来,气得语无伦次。“你真该听听她对我说了什么!”他说。如果精确地把伊尔玛·万萨特说的话从纳瓦霍语翻译成英语,其内容就是“你这个狗娘养的蠢货,你带错了比盖”。
比尔利小姐笑得能看见白闪闪的牙了。
“可惜我没看到那个场面。”比尔利小姐说,现在她已经把契当做同仇敌忾的难友了,“你也该听听她对我说了什么。我只是提醒她,是她打电话来,说要来接弗兰克·比盖,带他去听证会。我们就给了她这里唯一的一个比盖,弗兰克林·比盖。发音相当接近嘛。”
“确实相当接近。”契表示同意。
“而且他是这里唯一一个叫比盖的人。”比尔利小姐说。
“挺奇怪的,不管怎样,她怎么会把证人的名字叫错呢?”
“哦,是这样的。确实有一个弗兰克·比盖曾在这里待过。他患有糖尿病,还有各种并发症,去年冬天之前就死了,大概在十月份。他是从鲁卡查卡斯来的。”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造成错误的原因,”契说,“她不像是那种糊里糊涂的女人。”
比尔利小姐点点头,表示同意。看起来她也在想这件事。“她说是我们把记录搞乱了,说我们把他列在了病人名单上。我查了一下,告诉她我们并没有那样做。她不听,坚持说,‘你们他妈的就是这样做了,可能不是今天,而是两星期之前。’”比尔利小姐又开心地咧开嘴笑了,继续回忆道,“所以我会正好记得弗兰克·比盖是哪天死的,是十月三日。我回去查了文件,找到了这个日期。”
契暗想,比尔利小姐在将这个消息告知伊尔玛·万萨特时,心里是多么地愉快呀。他记起自己在分会场门口受的气,那个女人靠在他巡逻车的门上,轻蔑地瞪着他,劈头盖脸地责问他,为什么她要他带弗兰克·比盖,他却带来了弗兰克林·比盖。伊尔玛·万萨特真是个极其傲慢无礼的女人。他半认真地想,会不会是她的性格导致了谋杀呢。也许有人只是因为讨厌再忍受伊尔玛·万萨特的恶劣态度而决定干脆杀了她。
“万萨特还说了什么吗?”契问。
“她要求见医生,说是要说个清楚。”
“是霍斯博士吗?”
“对,我就带她进去了。”
霍斯和万萨特,契想,两匹强悍的郊狼。出于不同的原因,契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喜欢,不过他尊敬霍斯。他与这位医生的分歧纯粹是哲学领域里的——信徒与利用人们的信仰牟利的不可知论者之间的分歧。万萨特则就是——应该说曾经是——一个讨厌鬼。
“要是我能亲眼看到那两位会面的情形就好了。”契说,“发生了什么事?”
比尔利小姐耸耸肩,说:“没发生什么事。她走进去,过了五分钟就出来了。”
电话在比尔利小姐胖乎乎的肘边响了起来。“柏德沃特诊所,”她说,“什么?好的。我会转告他的。”她挂上电话,继续刚才的话题:“是怒气冲冲地出来的,”她又笑起来,“那位女士真的是气急了。没人敢惹那个医生,他非常粗野。”
契想起珍妮特·皮特告诉他的,因为带错了人而搞糟了伊尔玛·万萨特的什么事。但他一直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没有。”比尔利小姐说,“嗯,她问了个问题。当时她都快走到门边了,又转过身走回来,问我弗兰克·比盖是哪天死的。”
“你告诉她是十月三日了吗?”
“没有,我那时还没查到那个日期呢?我想我告诉她是去年秋天。接着她问我能不能看一下我们这里的病人名单。”想起这一蛮横要求,比尔利小姐露出满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多么厚颜无耻呀!”她说,“我说她必须征得医生的同意,她说那就见他妈的鬼去吧,她从别的地方也能弄到。”比尔利小姐看上去更加不以为然了,“实际上她说得更恶毒。这个满嘴喷粪的女人。”
一位身着护士制服的中年黑人妇女走下门厅,旁边跟着一个推着轮椅的纳瓦霍年轻人,轮椅上坐着一个腿上打着石膏的妇女。“现在你再和她说一遍,腿是会痒,但劝她不要去挠,就让它痒着,想点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就行了。”护士说。那位纳瓦霍年轻人便用纳瓦霍语说:“别挠。”
打石膏的女人用英语说:“别挠,你以前说过了。”
“她会说英语,”比尔利小姐告诉护士,“说得比我好。”
“后来呢?没别的了?”契问道,把比尔利小姐的注意力再拉回到自己这里。
“后来她就走出去了。”比尔利小姐说。
“她说会用别的方法得到病人名单吗?”
“是呀,”比尔利小姐说,“我也觉得她能做到。这些人都列在那种医疗费用补贴名单上、医疗保险名单、公共医疗补助名单,或是保险赔付名单,如果他们上了保险的话,他们大部分人都不会上的。”
“只要通过那些烦琐的程序就行了?”
“可能没那么麻烦。她在窗岩工作,和那些部门都有来往。她只需要在主管此事的会计机构找个熟人,弄个复印件,或是瞄一眼名单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