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相大白(第5/7页)
“菲尔德喝的酒瓶里装着上等威士忌,这没错,但掺杂了大量的四乙基铅。烈性酒的气味掩盖了毒药中微弱的乙醚味;菲尔德在意识到不对劲之前,已经灌下了一大口酒——假如他意识到了的话。
“他不假思索地将酒瓶还给巴里,巴里把酒瓶揣进口袋,说:‘我想我要更仔细地检查这些文件——我没理由相信你,菲尔德……’菲尔德此时已极为迟钝了,他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轰然倒在座位上。巴里真真切切地检查了文件,但自始至终像鹰一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菲尔德。大约过了五分钟,他看到菲尔德完了——彻底地完了。他还没完全失去意识,但也差不多了;他的脸扭曲着,喘不过气来。他似乎不能动弹,也无法叫喊。当然,他在痛苦中全然忘记了巴里,也许没过多久,他就完全失去意识了。当他向蒲萨克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实际上是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罢了……
“巴里这时看了看表。时间是九点四十分,他只和菲尔德待了十分钟。他必须在九点五十分回到舞台。他决定再等三分钟——这事儿花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短——确保菲尔德不会再出声。九点四十三分,菲尔德在痛苦中濒临死亡,巴里拿起菲尔德的帽子,迅速摘下自己的帽子塞进披风下面,站起来。他对路线很熟悉。他紧贴着墙,小心翼翼地、尽量不惹眼地沿着过道走到左边包厢的后面。戏正演到高潮,所有的目光都盯着舞台,没人注意到他。
“在包厢后面,他扯下假发,迅速调整了妆容,穿过舞台的门。这扇门通向一个狭窄的过道,过道通往一个走廊,走廊又拐进舞台区的不同区域。他的化妆室离走廊的入口仅有几英尺远。他溜进去后,把道具帽扔进他的普通物品里,将酒瓶里剩下的毒酒倒进洗手池中,清洗了酒瓶。他把注射器中残留的液体倒入马桶,将洗净的针头收好。如果被发现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有充分的理由拥有注射器,况且谋杀案中根本没用过这种东西……他现在准备上台了,平静、愉快而自信,也稍微有一点厌烦。九点五十整,有人叫他上台。他走上舞台,到九点五十五时,正厅前排响起了叫喊声……”
“谈谈你复杂的计划吧。”桑普森突然说道。
“这并不像第一次听到的那样复杂,”警官答道,“记住,巴里是个聪明绝顶的年轻人,最重要的是个出色的演员。只有老练的演员才能完成这种计划。毕竟,过程很简单;最难之处在于他要按时间表行事。假如他被人看到,他也是经过化妆的。他的计划中最危险的部分是——当他沿着过道,穿过包厢后台入口回到舞台时,如何才能脱身。他坐在菲尔德身边时就留意过道上的引座员。当然,他早就知道由于演出的特点,引座员多多少少会忠于职守的,他指望他的伪装和注射器能帮助他度过突发情况。然而,玛吉·奥康内尔并没有尽职尽责,所以这一点也对他有利。他昨晚不无得意地告诉我,他已做好了应急情况的准备……至于后台入口,他凭经验得知,演出进行到那段时间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在舞台上,技术人员也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记住,他在策划犯罪时,事先就了解作案的确切条件。假如有危险和不确定的因素——呃,这本来就是桩冒险的事,不是吗?——他昨晚笑着问我;我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这件事的话,我非常钦佩他的作风。”
警官不安地转换了话题。“我希望已经说明白了巴里是如何作案的。至于我们的调查……除了对帽子的推理和知道凶手的身份,我们对犯罪背后的确切详情仍一无所知。如果你们还记得周四晚上我们搜集的物证,你们就会明白,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下手。我们最希望的是,我们要找的文件当中有什么线索是跟巴里有关的。即使那样也是不够的,但……所以下一步,”警官叹了口气说,“就是发现菲尔德公寓的床罩顶篷上秘密隐藏处的文件。这项工作从头到尾也都是埃勒里做的。我们发现,菲尔德没有保管箱,没有邮箱,没有其他的住所,没有亲密的邻居或生意伙伴,而且那些文件并不在他的办公室。经过排除后,埃勒里坚持认为这些文件在菲尔德房间里。你们知道这次搜索是如何结束的——完全靠埃勒里天才的推理。我们找到了摩根的文件,发现了克罗宁需要的关于黑帮活动的材料——顺便说一下,蒂姆,我敏锐地注意到我们开始大清扫时发生的事——我们最终发现了一捆拉拉杂杂的文件,其中就有迈克尔斯和巴里的……蒂姆,你会记得,埃勒里从笔迹分析推测我们可能会找到巴里的原始文件——结果真的找到了。
“迈克尔斯的案子很有趣。那次他以‘轻微盗窃’的指控被送到了埃尔迈拉,就是由于菲尔德巧妙地操纵了法律。但菲尔德掌握了他所犯的真正罪行的证据,并把这些证据藏在他最喜欢的收藏处,以便日后能派上用场。这个菲尔德,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迈克尔斯被释放后,菲尔德就以这些文件为要挟,肆无忌惮地利用迈克尔斯为他做各种勾当。
“长期以来,迈克尔斯始终在找那些文件。他渴望的心情,你们可以想象得出。他一有机会就到公寓找。一次次失败后,他绝望了。我毫不怀疑,当菲尔德得知迈克尔斯日复一日在他的公寓里翻箱倒柜的时候,一定在背后冷笑不已……周一晚上,迈克尔斯如他所说——回家睡觉了。但周二早上,当他看了报纸并得知菲尔德被害之后,他意识到一切都完了。他必须孤注一掷地搜索到那些文件——如果他找不到,警察就有可能找到,那他就完蛋了。所以,周二早上他冒着被警察撞上的危险回到菲尔德的家里。当然,所谓支票的事都是瞎扯。
“但让我们回到巴里身上。我们在帽子里发现标着‘杂项’的原始文件中,叙述了一件不光彩的事。长话短话吧,斯蒂芬·巴里的血管里有黑人血统。他出生于南方一个贫苦家庭,有确凿的文件证据——信件、出生证等诸如此类的东西——证明他有黑人血统。正如我们所知,菲尔德将追查这种事情当成生意了。他以某种方式获得了这些文件,多长时间以前我们不知道,但肯定有很久了。他当时查明了巴里的身份,发现他是个苦苦奋斗的演员,生活拮据,不名一文。菲尔德决定暂且不理会他。等巴里发财了或成名后,有的是时间去敲诈他。让菲尔德万万没想到的是,巴里和百万富翁的女儿、有贵族血统的名媛弗朗西斯·艾夫斯-波普订婚了。不用解释大家也知道,如果巴里的混血血统被艾夫斯-波普知道后会有什么后果。此外,非常重要的是,巴里因为赌博而一贫如洗。他挣的钱都流进了赛马场赌注登记经纪人的口袋里了,而且他欠了一屁股债,以他的能力是永远都还不清的,除非跟弗朗西斯结婚。实际上,他太穷困潦倒了,所以暗暗地催促对方尽早结婚。我一直感到好奇的是,他是如何真心对待弗朗西斯的。但是公平地说,我认为他不完全是为了钱才结婚的。我想他确实爱她——但谁不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