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圣诞树 开球 皮夹克男人(第9/15页)
悦子无奈地摊开双手。“那你是怎么认为的,对这次的案子?”
“非常不可思议。本来前面的案子就让人一头雾水了,这样一来就更搞不懂了。”
“不过,姐姐跟园长堀江之间是有关联的。难道园长知道些什么?”
“什么?”
“我也不清楚……比如,杀死姐姐的凶手之类。”悦子说完,挺起胸,仿佛对自己的想法十分满意,“没错,肯定知道。说不定是姐姐知道杀害松木的凶手,然后告诉了园长。因为姐姐和园长都是知情者,所以反被灭口了。”
“那广美为什么要告诉园长呢?”
“这个嘛,”悦子耸耸肩,“肯定是经常跟园长倾诉烦恼之类。”
光平站起来,往水壶里注入水后放到煤气炉上。水槽里堆满了待洗的餐具,看着都让人发愁。这些餐具大部分都是广美带来的。“那为什么就不告诉我呢?”光平喃喃着。
“那是因为……”悦子刚说了一半,便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因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把凶手的名字告诉你。”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就是我身边的人?”
“这只是我的推理。”
“我知道,怎样想象是你的自由。”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光平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反驳悦子。他目前所拥有的,充其量也只是一些脱离现实的期待和没有存在价值的感伤而已。
看到热气从水壶里冒出来,光平再次站起身。“来杯红茶?”他问。
“谢谢。”
“如果真像你想象的那样,”光平一边把茶包分别放进两个杯子,一边说,“园长昨晚来见凶手了?”
“大概吧。”悦子小声回答。
“为什么?”光平更加疑惑,“既然知道凶手是谁,只要报警不就行了?”
“也许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才来跟凶手决斗的。”
“决斗?”光平回想起堀江温厚的面孔。虽只有一面之缘,可“决斗”一词与当时的印象似乎很难画上等号。“堀江园长与广美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光平自言自语道。
悦子只字未答。
光平和悦子约定近期去一趟绣球花学园后,便与悦子道别,去了青木。一楼咖啡厅的客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沙绪里正独自忙碌着。几乎所有的顾客都是学生,还不时把沙绪里喊过去搭讪几句。光平觉得肯定都是邀她约会的,但似乎并非如此。
“人气爆棚的秘密似乎是圣诞树。”沙绪里一边冲咖啡一边说,“学生们似乎是从新闻中得知了案子,从车站绕路赶来的,他们还以为那尸体仍被装饰在圣诞树上呢。”
“刚才好像还跟你聊了些什么?”
“他们是问我圣诞树灯饰点亮的时间,问我今晚几点会亮,可我一点都不清楚。”
“如此说来,招揽顾客的目的倒真是完全实现了。”
“案发后,点心店的大叔喜出望外。”说着,沙绪里吐了吐舌头。
整个上午台球厅都没有人光顾,光平便帮沙绪里为楼下的顾客点单或端饮品。顾客们的谈论声自然会传入耳朵,他们的确正在谈论圣诞树异样的装饰。
下午,光平坐回了三楼的收银台旁,仍没有顾客。随着年末临近,学生顾客逐渐减少,一般的客人也不光顾了。看来,今天就连时田等商业街上的老主顾们都没工夫打台球了。
光平无奈,只好从抽屉里拿出文库本侦探小说读了起来。这是一部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由于他读得时断时续,要想回忆起故事情节还得往回读两三页。
读到小说中出现的第二个被害者时,光平耳边忽然传来玻璃门打开的声音。光平含糊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来,随即抿紧了嘴唇。
“好冷啊。”一名男子一边反手关门一边说。他穿着一身与时令完全不符的白色西装,今天加了一条灰色的围巾。“一个客人都没有的台球厅真是冷清。”男子走向墙边的球杆架,从中间挑了一根。他一会儿握几下球杆,一会儿做几个击球的动作,然后说道:“作为台球厅的球杆还算凑合,连我都能给个及格分。”
“谢谢。”光平一边说一边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
“既不弯曲也没有翘起,重心也不错。”
“谢谢。”光平又说了一遍。
“皮头也是,还不错。”男子闭起一只眼睛,检查着球杆顶端用皮革制成的部分。
“我们都是用锉刀来修护的。”
“真有心。”男子又拿起放在球桌边缘上的巧克,在皮头上蹭了蹭。巧克的作用是防滑。
“香月警官。”光平叫着男子的名字。
男子停下手,犀利的目光转向他。“你是从悦子小姐那儿听说我的名字的吧?”
光平叉着腰,不服气地回瞪他。“找我有事,还是说想打台球?”
男子向一边歪着嘴角,笑了。“哪个都行。”
“我没空跟你开玩笑。有事直说——”
还没等光平说完,男子竟突然把手中的球杆向他戳了过来,指着他的喉咙。他的身子往后一仰,后背撞到了墙上。男子像击剑选手一样用球杆顶着光平的喉咙,盯着他,目光依旧如猎犬盯着猎物般锐利。光平的眼底就是杆头,皮头上涂着一层薄薄的蓝色巧克粉。“你都知道些什么?”男子问。与逼人的目光截然相反,他的语气十分平静,气息也没有一丝紊乱。
“什么都不……”光平的声音都变了调,“什么都、不知道。”
“撒谎可不好,”男子轻轻抬起球杆,忽然在光平的眉心停住,“我希望你把知道的情况全都说出来。这也是为了你好。”
光平并未开口。他紧握双手,回瞪着男子的眼睛。一滴汗珠从腋下流出。
二人僵持了几秒钟,香月打破了沉默。他抿嘴一笑,放下球杆。光平长舒了一口气。
“悦子小姐说过,你很顽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光平咽下积在口中的唾液,对香月说,“我了解的情况悦子基本上也都知道,你为什么不去问她?”
“我就是想问你。”香月饶有兴致地说完,取下盖在旁边球桌上的罩子,“怎么样,咱俩比一局?玩法你定。”
“然后呢?”
“如果我赢了,就请你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当然,我也可以回答你的提问。”
“要是我赢了呢?”
“随你便。”
“好,要是我赢了,那可就不是一点,而是把你的想法全都告诉我了,怎么样?”
香月搓着球杆沉吟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不过,游戏的钱谁付?”
“谁输了谁付。”
“好。”香月面露喜色。
二人决定用轮换玩法的“呼叫撞击制”一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