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第三场(第6/9页)
“你说你认识德威特?”
“他叫这名字是吗?呃,他还算常坐这趟车,我认识他的样子。”
“坐了多少回呢?”
爱德华把帽子往后推,摸着秃脑门想着。“巡官,这说不上来,到底有几次也没个数,就是来来去去吧,我想是这样。”
瘦小的勃登利忽然挤上前来,“先生,我想我可以替你查出来。你知道,每晚这趟午夜的列车由我和爱德华负责,因此,我不难查到他搭过几趟这班夜车。麻烦你把旧的那本车票借给我看看。”他说着从萨姆手上拿过那本陈旧起毛的车票本,打开来伸给萨姆看,在场的其他人也全都簇拥上来,在萨姆肩后伸长脖子。“这个,你看,”勃登利客串起侦探的角色来,指着已撕去车票的存根部分,说,“每搭一趟车,我们就撕张票收走,且在存根上剪洞,你只要找到记号加起来就有答案了。圆的——那是我剪的洞,就是这种,看到没有;打叉的——那是爱德华·汤普森的。一算就知道他一共搭过几次这趟车,因为这趟车上除了我们俩,没有第三个列车员,明白了吧?”
萨姆研究着车票本。“这可真有趣,一共有四十个记号,在这四十次里,我想有一半是坐往纽约方向吧——不一样的洞,是吧?”
“没错,”老勃登利说,“早上的车——别的列车员;每个列车员剪的洞都不大一样。”
“好的,”萨姆继续说,“晚上回西恩格尔伍德有二十次,在这二十次里——”他算得颇快,“你看,你和你的搭档的记号加起来十三个,意思是搭过十三次,这就表示,他搭这趟车的次数多于正常下班时六点左右的车喽⋯⋯”
“看来我也算个侦探了,”老列车员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先生,你要的答案出来了,存根上的洞不会骗人的!”说完,他很得意地笑出声来。
布鲁诺皱着眉头说:“我敢打赌凶手一定知道德威特的这个习惯,常搭这趟车而比较少搭正常的下班通勤列车。”
“看来是这样。”萨姆直起身子,“现在,让我们再弄清楚其他方面的情况。雷恩先生,今晚出事前后到底是什么情形?为什么德威特会跑到这节车厢来?”
雷恩摇摇头。“出事的经过我不清楚,我知道的是,车子开出威霍肯站不久,迈克·柯林斯——”
“柯林斯!”萨姆叫起来,布鲁诺也挤上前来,“柯林斯?也在这趟车上?老天,您怎么不早说?”
“拜托,巡官,少安毋躁⋯⋯柯林斯要不早就下车了,要不就还在车上。在我们发现德威特被杀后,我立刻要列车员马上把车门车窗关闭,确定没有任何人有办法离开,因此,除非他在尸体被发现前就下车,否则哪儿也去不了。”萨姆仍咕哝着,接着,雷恩以水波不兴的平稳语调,将柯林斯找上德威特要求作最后一次谈话的情况,整个儿从头讲了一遍。
“于是,两人就跑到这节车厢来了?”萨姆问。
“巡官,我没这么说,”雷恩纠正他,“这是你太一厢情愿的推论,当然有可能如此。但我们看到的仅仅是,两个人跨入我们后面的一节车厢,如此而已。”
“好吧,是不是这样,我们马上就可以查出来。”萨姆叫来几名刑警,下令找寻消失了的柯林斯。
“萨姆,尸体就摆在这里吗?”问话的是席林医生。
“先这样吧,”萨姆不耐烦地说,“我们先到前面去盘问一下。”
于是,一行人出了这节车厢,只留一名刑警守护着德威特的尸体。
闻此噩耗的珍妮·德威特整个人近乎崩溃,靠在洛德的肩上啜泣。埃亨、因佩里亚莱和布鲁克斯则呆坐在座位上,一脸茫然。警方已清查了整个车厢,其他乘客都被请到前面的车厢去了。
席林医生沿着走道走过来,低头看着哭得很虚弱的年轻女郎。他一言不发地打开医疗箱,拿出一个小瓶子,要洛德去倒杯水过来,接着,他把瓶子打开放到女郎抽动不已的鼻子下。
女郎喘着气,眨着眼,身子战栗着。洛德端了杯水回来,珍妮急切地喝着,像个极口渴的小孩。医生摸摸她的头,并塞了颗药丸到她的嘴里。几分钟后,珍妮总算平静了,她躺下来,闭上眼睛,头枕在洛德的腿上。
萨姆安稳地坐在绿格子坐椅上,舒服地伸伸腿。布鲁诺满脸阴郁地看看他,然后把布鲁克斯和埃亨叫过来。两人无力地站起来,脸色苍白,肌肉扭曲。布鲁诺简单询问了一些问题,包括在里兹饭店的晚宴、往威霍肯的渡轮、在码头终点站的等候、登上列车、柯林斯的出现。
“德威特如何?”布鲁诺问,“很开心吗?”
“从没那么开心过。”
“我也从来没见他那么快乐过。”埃亨低声地插嘴,“审判,等待——然后是宣判⋯⋯我刚在想他总算躲开了电椅⋯⋯”他说着身子又是一颤。
一抹气愤之色这时闪过律师的脸。“现在,这件残酷的谋杀案可以充分证明德威特是无辜的,布鲁诺先生,要不是你们没脑筋地胡乱逮捕和审讯,他现在可能还活得好好的!”
布鲁诺默然无语,良久才问:“德威特太太呢?”
“她今晚没来。”埃亨简短地说。
“对她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布鲁克斯律师补充了一句。
“什么意思?”
“现在,她不用再担心离婚的问题了。”布鲁克斯干巴巴地说。
检察官和巡官交换了一个眼色。“所以说,她没在这趟车上?”布鲁诺问。
“据我所知是没有。”律师不开心地别过脸。埃亨摇着头。布鲁诺又看向雷恩,雷恩只耸耸肩。
这时,一名刑警过来报告,说在车上没有找到柯林斯。
“喂!刚才那两个列车员死哪儿去了?”说着,萨姆把就在他面前不远的两名蓝制服列车员招过来,“勃登利,你在车上看到过一个个头高高的、满脸通红的爱尔兰人吗——记不记得收过这样一个人的票?”
“他戴着——”雷恩补充道,“一顶毡帽,低低的,几乎盖住眼睛,穿着一件斜纹软呢外套,有点儿酒意。”
老勃登利摇摇头,“我绝对没查过这样一个人的票,爱德华,你呢?”
年轻的列车员也摇摇头。
萨姆站起来,走到前面的车厢,找到几名和德威特一行人同车厢的乘客,问了几个问题。
没有人记得有柯林斯这么一个人,更别说他的举止行踪了,萨姆只好空手而归。“哪个人有印象柯林斯从这节车厢走回来?”
雷恩回答:“我确信他没走回来,巡官。他必定是从后面那两节车厢中的一节溜下车的,这很容易,随便打开个车门跳下车就行。我确定,从德威特和柯林斯离开到悲剧发生这段时间里,列车曾停靠过几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