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蓝色列车的幽灵(第7/8页)

“啊……”长冈依然支支吾吾。

吉敷记得见到长冈时只听他说过早上在餐车见过九条小姐,会不会是自己记错了呢?“你们一起吃饭了吗?”吉敷再问一次。

“嗯,哦,啊……”长冈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声调中充满羞愧的感觉。

“真是桩有趣的案件。”看着吉敷放下话筒,中村说道。

“非常奇怪的案件,很难理解。我是平生首次遇到如此稀奇古怪的事情。”吉敷说道。

“让我看看《相机A》杂志。”中村说道。吉敷拉开抽屉,取出杂志交给中村。

“名不虚传,果然是个美女!”中村使劲用手压了压贝雷帽的顶部。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

“银座的小姐。”

“噢,那是秋田来的了?”

“不,老家是越后。为什么你说秋田呢?”

“哦,她是越后美女吗?以前的银座小姐,大多来自秋田的雄物川流域,其次是博多一带。”中村经常会炫耀一下他广博的知识,但多半是些古老的话题。“听说这女人死后脸皮被剥去了?”

“是啊。”

“好像奇幻电影啊。”

吉敷无言以对。他自己就好几次有过这种感觉,但在潜意识中还是会抗拒这种想法。

“剥下的脸皮要用来干嘛呢?”中村问道,“再说,我们能确定这个越后美人在隼号列车出发时已经死亡了吗?”

“不,现在还不能断言。十九日清晨五点左右,也就是说隼号列车……”说到这里,吉敷翻开手边的列车时刻表,边看边说,“正好从广岛站发车吧。这是九条千鹤子的死亡推定时间的下限,也就是说,她不可能活着到达下一站岩国。”

“有人见到这女人下车吗?”

“她在熊本站下车。”

“什么时候到达熊本的?”

“上午十一点零八分。”

“是十九日的上午十一点零八分吗?”

“对。”

“如果立刻赶回东京,恐怕也要到十九日黄昏才能到吧……能不能把死亡推定时间拉近到十九日黄昏呢?”

“我也这么想,但法医课认为绝对不可能到这么晚。船田那家伙信誓旦旦地说,如果那女人十九日下午才死的话,他就辞职不干了。”

“既然那家伙这么有自信,我们也不能不信了。”

“最重要的还在于那个女人的尸体在十九日一大早,也就是清晨六点半左右,就被人发现了。”

“这是怎么回事?”

“离死者公寓五十米左右的一栋大厦里住着一个落魄的作家,他好像经常用双筒望远镜窥视那个女人的房间。”

“那是变态色情狂了,难得他竟成了协助警方的好市民。”

“他通宵赶稿,在天刚亮的时候拿着双筒望远镜跑到阳台,发现对面公寓里的女人死在浴室里。所以,中村兄刚才所说的可能性就完全不存在了。”

“哇,这倒是真的不可思议。十九日清晨六点半——这目击时间可靠吗?”

“可靠。”

“如果是真的话,那可就是超自然现象了。清晨六点半时列车隼号开到哪里了?”

吉敷再度拿起列车时刻表翻阅。

“德山附近。隼号列车五点二十分从岩国站开出后,六点五十七分到小郡站。比它早一班的特快寝台车‘樱花’号会在两者之间的德山站停车,但隼号在两站之间并没有停车,所以清晨六点半时,隼号列车大概在德山站附近吧。”

“但此时九条千鹤子已经死在浴缸里了,而且被附近的变态色情狂发现……”

“如此说来,我刚才的假设是完全不可能存在了。”

“是呀。”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或许是孩子气的想法吧。”说罢,中村陷入沉思。稍后他再度开口,而且似乎要逐字确认般地慢慢说道:“有这么一个女人,她一直想搭乘单人寝台的蓝色列车,但在列车出发的前一个半小时被谋杀。假设这是已确定的事实。接着,有人将女尸的脸皮剥去。可是,应该已经死去的女人,或者说有着相同容貌的女人,又接着搭上蓝色列车……”中村说完后再度陷入沉思。

“中村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不明白吗?”

“荒谬?”

“实在太荒谬了。”

“就像你所说的,这是奇幻电影里的情节啊。”

“最近听说精密的整容手术颇为风行呢。”

“整容手术能移植女人的整块脸皮吗?恐怕还做不到吧……”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是医生。或许是拿去当做整容手术的样本吧。”

“也可能拿脸皮去做另一张面孔。”吉敷说完后不禁笑了起来。但没多久,他内心开始产生阵阵的骚动,笑容随即消失。他想起刚才读过长冈的文章。那里面有段幽灵女的自白——我喜欢月光和荧光灯,讨厌强烈的阳光。

“不愿在日光下出没,难道是换了脸皮的关系吗?唉,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吉敷说完,又拿起电话打给船田。

船田接起电话。吉敷把刚才的想法告诉他。船田听了哈哈大笑。“你来问我就对了。”船田说道,“要是你问我们主任或警察医院的人,他们一定以为你有神经病。”

“脸皮移植不可能吗?”

“当然啦,我从来没听过换脸这种事。”

吉敷挂上电话。

“船田说不行吧?”

“再跟他纠缠下去,船田恐怕要跟我绝交了。”

“船田也不过是坚持常识罢了。如果之前的假设不可行,剩下来的假设就只能是有两个女人,她们的相貌一模一样,到了无法分辨的程度。不是这样的话,就说不通了。”

“嗯,不过就算是双胞胎,也不会这么像,根本是同一人嘛。”

吉敷从抽屉里拿出借来的所有照片,包括向小出老人借的底片。

“唉,从照片来看确实很像同一人,但要破解这个谜,一定得找出隐藏在里面的诡计。我仍然认为最大可能是有两个长得一样的女人。”

“嗯,是呀,但是……”

“但是什么?”

“还是刚才说的,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那么像啊。”

“如果你不认同的话,就只有另一种可能性了。”

“哦,还有另外的可能性吗?”

“虽然比较牵强,但不失为制造这种稀奇古怪事件的方法。”

“说来听听。”

“这可能是一宗合谋事件,同党有长冈七平和业余摄影师小出夫妇等。只要他们口径一致,就不难制造这宗稀奇古怪的事件。对于《相机A》杂志的编辑来说,他们无法正确判断照片中的列车是十八日的隼号还是十七日的隼号,只能根据附在照片上的说明文字排版印刷。这就是说,那女人搭乘的其实是十七日的隼号列车。长冈与小出夫妇在十七日的隼号列车上与那女人相遇、拍照、吃饭,然后统一口径对警方说是十八日的事。不,就算不是隼号列车也没关系,只要有单人寝台,其他蓝色列车也可以呀。”